新婚之夜,缠绵悱恻。
以后这就是我的妻子了,这是狂非清最后的想法。
宿醉和新婚消耗了狂非清很多的精力,虽然在学院里面一直习惯早起,但是今天狂非清起的很晚。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白。旁边的杜梅还在睡着,散落着枕头上的黑发盖住了她的小脸,身子缩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一点点的白皙的脖子。
屋外小草已经在敲门了,以前的时候小草是不会敲门而是直接闯进来。“少爷,可以进来了吗?”小草在外面问道。
狂非清的脑袋有点涨,“进来。”话音刚落进听到身边杜梅爬起的声音,朦胧的双眼在看到狂非清的瞬间就完全睁开了。小草刚一进屋就问道熟悉的味道,脸上也是一红,但是随即就消散了,毕竟以后会常常遇到这样的事情。
“娘子醒了?”要做一个完美的丈夫,这是狂非清对自己的要求,“待为夫穿衣洗漱,你先躺下,早起莫要着凉。”杜梅红着脸低声说了什么,但是没有听清楚。
狂非清一伸脚,小草就熟悉的给他套上袜子,系好之后又给套上裤子。狂非清站起来盛开双臂,小草一次给他穿上衣服,最后在穿好鞋子。杜梅虽然很想自己给狂非清穿衣,但是却因为身上未着衣物而羞涩难当。
身上裹着被子眼看着小草给狂非清漱口洗脸,良久多么才咬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掀开被子,开始穿衣。毕竟是一家人,所以这样的艳色不仅惊艳了狂非清,而且羡慕了小草。“何必早起呢?”狂非清苦笑道。
“既然夫君早起,做妻子的总得跟着。”匆匆的穿好衣服,杜梅的脸上已经是一片粉红。散乱着秀发就给狂非清梳起发髻,匝上发箍和簪子,最后才系上发巾。做好这一切天已经大白,院子里的奴仆们开始忙碌起来。
既然杜梅也起床了,狂非清只好和她一起出去,静静的等在杜梅洗漱装扮。从背后看去,很像一个人。
杜梅嫁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两个人,一个是自己随身的丫鬟小朱,一个是照料自己多年的老仆杜庄,防止自己被夫家欺负。不过小朱却很不负责,直到杜梅梳妆打扮好之后才跑了过来,见到狂非清急忙生生的叫了一声,“姑爷。”
“姑爷?该叫我少爷。”狂非清笑着看着这个小姑娘,弄得她很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少爷。”
“夫君,不要欺负小朱了。”杜梅渐渐的放开了,嬉笑着看着狂非清问答,“好看吗?”因为少了一只耳朵,所以头发稍微遮了一下。这可是娼妇的发型,不过也算是小妇人的倾髻。莫名的多了几许风情。
“好看。”狂非清看着这个女人,再次确定这就是自己决定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女人。“少奶奶今天真好看。”小草收拾着房间夸着杜梅,即使不喜欢,但是毕竟是少爷的妻子,况且今天确实好看。“小姐,不,少奶奶今天确实好看极了。”小朱急忙改口。
“去给爹娘请安吧。”狂非清看看太阳已近,阳光的金黄开始在天边慢慢散开,要不了多久天下就将会笼罩在这金黄色的澄澈的阳光之中。院子里面的仆人都朝着这对新婚夫妻打着招呼,“少爷早!”“少夫人早!”“少奶奶早!”这样的话让杜梅乐呵呵的红着脸。
后厨的院子里面养着一群鸡鸭,方圆十里,也只有这里有鸡鸭,如果家里面不养的话就得到县里去买。还有的公鸡即使天亮了还在“咯咯”的叫着,用草糠喂着的鸡鸭很精神。杜梅不断的问着小草家里面的事情,对于这些小事,狂非清一直是不管的。
听小草说完才知道自己家里面的各种情况,还有乡邻之间的大小事务。虽然皇上代周已经数年,但是天下还是一片赤土,这些年虽然改善了一些,但是穷苦人家依然没有改善。家里面有买了几多的田地,又买了几个奴仆,县里又开了酒楼等等。狂非清才发现原来自己家可以算的上是上富之家。
堂上父母已经端坐好,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越看越喜。想起自己家里独苗终于娶亲了,狂大牛的眼睛都快湿了,妻子裴氏虽然故作严肃,但是眼里也是泪光点点。
狂非清和杜梅接过茶水跪在二老的面前,“爹娘,喝茶。”狂非清对于给父母敬茶倒是没有其他的想法,但是二老急忙接过,咕嘟的喝了大口,“乖儿子!一定早早给你爹抱孙子!”狂大牛喜不自胜。接下来就到了杜梅敬茶了,“阿公,阿婆儿媳杜氏给二老敬茶!”
“好,好!”狂大牛接过茶乐呵呵的笑道,不过裴氏倒是严肃的训斥了几句,莫不是贤良淑德勤俭持家的东西。在狂非清看来和无所谓的东西杜梅听得津津有味。最后裴氏才喝了茶。二老有给了两个红包,一人一个让他们收好。
敬完茶就一起吃早饭,当然其他的奴仆要等一会才吃,这可是大户人家才有的三四餐之一,小门小户吃个两餐就不错了。狂非清还是照例吃药粥养身,妻子杜氏很贤良的给公婆夹菜,让狂大牛和裴氏一顿夸赞,似乎在批评儿子从来都没有给父母夹过菜。
吃完早餐,裴氏就拉住杜梅,“儿媳啊,今天婆婆就带你看看咱家的基业,以后你也好把持这个家。”“阿婆说的是!”杜梅倒是没有什么不乐意,或者说很乐意用狂家的媳妇来给乡邻见见面。“小草,我们去看书去。”狂非清见到杜氏和母亲去看田地和地契房契,就叫着小草去看书。
这个书房只有狂非清一个人在用,房间里面四周都是窗户,架子上摆放着书简和书籍,木头和竹质的书简上面被刀笔刻着古老的传承,纸质的书籍上面是浓厚的墨迹,在房间里面散发着松香的味道。书架上摆着笔墨和砚台,少许的纸张,桌子下面是高价收来的胡毯,跪坐在上面很舒服。
每当一个人坐在书桌的面前,狂非清的心理就一片平静,倒不是因为认真看书之类的,而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呆,而发呆是不会起波澜的。
怔怔的看着这个书桌,上面的每一条纹路狂非清都了如指掌,即使被漆重重沥过好几遍,但是藏在木头里面的淡淡檀香是遮不住的,伸手敲着桌子,就会发出沉闷的空空声音。狂非清曾试图抬起这个桌子,但是和它简陋的结构不同的是它确实很重。
外面是小草咕嘟咕嘟的吃饭的声音,小草,和这个纤弱的名字不同的是小草的胃口很大。或许是饿怕了吧。
狂非清拿起刀笔,有地地方也叫笔刀,木柄之上镶嵌着一个锋利的刀尖,这个东西是狂非清很喜欢的东西,不同于毛笔的柔软,这样坚硬而锋利的刀笔使用起来十分的费力,不过一旦刻在书简之上就再也不会消失,颇有古之豪杰的气概。
狂非清的毛笔字在书院不算出众,但是他的镌刻手法确实无人可比。可惜的是书院里面没有人在用书简,王先生也是使用更加轻便的纸张。虽然不一定是用不起昂贵的纸张,但是洁白的纸张产量甚少,皆被官宦人家所购。这次娶妻,先生的贺礼就是几刀白纸,被母亲裴氏收了起来。
不过要是说起纸张来的话,当属江南陈朝的纸张尤为出众,不管是柔软度还是洁白度,写字墨迹凝而不化,实为上品。况且陈朝的文采**,和这些纸张倒是相得益彰。这倒不是说隋朝的书生不行,只是说陈朝的诗词更加华丽多彩。陈朝是几十年的朝堂,隋朝不过是代周而立,虽然皇帝励精图治,但是到底是名不正而言不顺。
要是想要改善自己的名声的话,皇帝只有现实自己确实有能力可以代周而立。一想到这些,狂非清不知道为什么提了嘴角,“真有意思。”
“少爷,什么真有意思?”小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早饭溜了进来,就听到狂非清说了这么一句。见到小草这样盯着自己,狂非清给她解释起来,“如果,皇帝想要做的安稳,就必须要做几件事情。”小草脱掉鞋子也坐在毯子上面,等待少爷的话。
“代周而立,首先就是前朝遗臣,其次就是稳固新朝,最后建功立业。”狂非清想了想,“不过天下动荡已久,改朝也是常见,皇上对于前朝皇帝皇族和遗臣到也不错,毕竟是姑爷家。这几年朝廷的律令也是以恢复民生清除贼寇为主,天下也算一片生机勃勃。不过这些历朝开国都是与民休憩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算功绩”
这么说,小草也知道要坐稳皇上还要开第三条,“少爷你是说皇上会建功立业?到底怎么建功立业呢?”狂非清看到小草这样求知的眼睛,觉得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很自得。“如果皇上真的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的话,第一要做的就是统一属国西梁,防止自己被取而代之,其次就是一统天下,不过这也是必然的,没有三足何以鼎力?和南陈必有一战,当然对那些外族也是必须开开杀戒,重振汉族声威,保不齐要开疆辟土之类的。”
狂非清这样器宇轩昂的,似乎天下皆在握手之势。但是小草只是听听,“那之后呢?不会没了吧?”就像是听到家里的鸡又下蛋了一样没有丝毫的惊讶。这样狂非清觉得很泄气,“之后皇帝就开始享乐了,顶死烦几个儿子谁做皇帝,之后他就死了。”虽然对于皇帝不是那么恭谨,但是小草在听到少爷说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觉得是不是自己做的过分了一些。
“人固有一死,皇帝也不例外。”狂非清为自己的话找着借口。所谓大道恂恂焉,连先生都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开窗,今天天气这么好,可以晒书。”一屋子的墨香弥漫,看来书籍受潮比较严重。
小草看到狂非清这样痛心的看着书架,急忙就撑开窗户,狂非清发呆的这段时间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倾泻而下的阳光像洪流一样瞬间就吞没了这间书屋,从柜子里面拿出竹条编成的席子,搭在院子里面,狂非清和小草就开始往外面搬书,这种雅事当然不能靠白丁来做,那样有辱斯文。
虽然说书房里的书不是太多,但是还是满满的晒满了院子,不一会整个院子里面都充满了墨香和湿木的味道,相传读书人可以凭借这种味道来分辨学识的渊博与否。不过小草只是觉得好臭。不过当然不能再狂非清的面前说,当然也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做出一副怡怡然的表情,迎合少爷可是难办的事情。
晒完书不久,裴氏和杜梅就回来了,“我儿真是乐学,满满一院子的书!”裴氏对于儿子像自己一样喜欢看书藏书觉得很开心很欣慰,幸亏没有跟他爹一样看到书就头疼,不过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会经常对着书发呆不知道会不会跳起来。
“哦。”狂非清看着这婆媳二人,二人有点像。“看完了家里的财务?”因为杜梅也不是外人,所以狂非清有点亲切而随意的问道。
“没有,只不过日已中午,回来吃饭,顺便看看相公如何了。”杜梅和裴氏显然聊了很多,全心全意的做狂家的媳妇,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落落大方不像狂非清印象之中那个容易害羞的人。不过也是,杜梅也算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似乎才是原来的面目,端庄而大方。
“已近这个时候了啊,忙着晒书倒是忘了时间。”狂非清伸了一下腰,骨头间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乖儿,快点跟娘去吃饭,吃完赶紧休息,小草也是,怎么就看着少爷这样辛苦!”裴氏倒是心疼儿子,因为生他的时候粥饭不济,从小痴呆而又多病,十来岁的时候才渐渐好了起来。
小草倒是很乖巧的听着裴氏的责问没有反驳,“夫人说的是,小草一定注意。”,听到这么重复很多边的回答,裴氏也没有怪罪的意思。杜梅倒是掩嘴而笑,估计在她看来这样溺爱孩子的母亲很有意思吧。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完全的了解狂非清的经历,只是从他每天早晨吃药粥知道身体不是很好,却不知道到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