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笔势优美的字体在雪白的宣纸上被书写出来,云谨若看着,有点发怔,像是有电流激进心底,激动的忍不住要浑身发抖。半响之后才勉强稳住心神抬头问道:“王爷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
北冥司越搁笔,走到一旁洗过手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才淡笑着答道:“是从一醉酒之人的口中听来的。”
那次在迷糊中果然还是说了。云谨若看着北冥司越眼角眉梢的笑意,黯然神伤地开口,“王爷,可是觉得很好笑?”
搁了茶杯,北冥司越坐回椅子上,伸出修长光洁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圆润的指甲与桌面相触,发出清脆的叩击声。盯着云谨若不安的脸看了许久,才咧嘴笑道:“不是,只是很期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云谨若的心底有着惊喜之意,愕然地望过去,看到了北冥司越眼中的认真。本来想说,你不是对步云烟一往情深?难道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还是可以预见说了之后的难堪的,这一次,倒是忍住了。
“对了,刚才可是逛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北冥司越复端起茶杯,轻轻用杯盖覆着上面的茶叶,状似无意地问道。
“嗯,走了一阵。”云谨若老老实实地回答。
“可曾有事?”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口气。
“不曾。”云谨若笑靥如花地卷起墨迹已经干涸的字说道:“这个,便送了我罢?”
随着喝茶的动作,北冥司越掩去了脸上的异色,笑着应允,“回头叫人裱过了再给你送过去。”
“那感情好,倒省了我麻烦的功夫。”云谨若放回画卷揉揉眼睛,“可是困了呢,我先回去睡了。”
“去罢,之前也不知是谁说要陪我的。”北冥司越假意着抱怨。
“你是操劳习惯了,我可没有。再说了,女人熬夜是很容易老的。”夸张地打了个哈欠,云谨若说道。
“没事,只要我不嫌弃,你就算人老珠黄了也一样会宠着。”北冥司越大笑出声。
“才怪。”云谨若嘟喃着挥挥手出了门。打着灯笼的残雪还在,旁边站着的,是脸色不善地盯着残雪的无极。
云谨若一离开,北冥司越脸上的笑意便退却下去。饶有兴致地盯着被云谨若卷起的画卷看了一阵,才出手打开。
画卷间赫然多出了一份信笺,完整的火漆说明此信并不曾被打开过。
“王爷。”无极进门,拱手行礼。
“嗯。”北冥司越应了一声,语气极淡地说道:“先留下,注意让她规矩点就好。”
“是。”无极应着退了下去。
每日能睡到自然醒,也算是人生一大美事了,更何况还蹭到一张豪华型饭票,不用每日里为生计发愁。云谨若一夜美梦不断,梦里繁花似锦,她在其中游走。都说梦是预言,那是不是能说明,她以后的日子都会顺风顺水?
对了,还有一张面若冠玉。俊美非凡的脸,挂着魅惑人心的笑。
明明是男人,怎么会比女人还美?如此倾城之姿,可叫女人们都怎么活?想着来气,就忍不住伸手去掐。
伸出去的手却在半空中被止住,北冥司越用另一只手宠溺地挂挂云谨若的鼻尖,淡笑着:“都什么时辰了不起?”
居然有柔情似水的感觉。这是梦,一定是梦。如此美梦,可不能早早就醒了。云谨若在半睡半醒间臆想,将眼睛闭了回去。
“装睡?再不起,小心我掀被子。”北冥司越语带威胁,一手捏住了被子的一角。
什么?睡意全被惊走,云谨若睁开眼睛,视线里还是北冥司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
原来,不是梦。
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云谨若坐起身面色讪讪地说道:“你先出去,我穿衣服。”
“好,”北冥司越淡笑着点头,“我在饭厅等你一起用膳。”
“不用了,你吃吧,我不想吃早膳。”
北冥司越看看外面又回过了头,语气微凉地纠正,“是午膳。”
啊?已经这么晚了么?云谨若尴尬地挠头,“好的,我就来,立刻,马上。”哪知手一松被子就掉了下来,虽穿有中衣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忙手忙脚乱地拉起,抬头看去,北冥司越却已经淡笑着离去。
也没有怎么收拾,云谨若穿好衣服稍加整理便赶了过去。
餐桌上除了一壶茶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云谨若诧异地问只顾埋头看书的北冥司越道:“不是用膳么?”
“是。”北冥司越抬头,将书本交给一边站立的宫女,冲着云谨若伸出了手,“早知道你来的这样快,我就不等了。来人,传膳。”
云谨若心里小小地感动了一下,走过去坐在北冥司越的身边,但是看到端上来的膳食却皱起了眉头。“不是午膳么?怎么这样清淡?”还有一句,“我要吃肉”的话没有说出口。
“刚起床宜食清淡点,否则对肠胃不好。”北冥司越淡淡地说着,端起一碗白粥递给云谨若。
“那,你不是用过早膳了?”
“无妨。”淡如清水的语气,只是其中包含着云谨若觉得自己不能承受之重。
不再问询,埋头吃饭。北冥司越眉眼温和地替她夹着小菜。
一并连着吃了两碗云谨若才搁下,北冥司越看着她拿茶漱口,问道:“饱了?”
“嗯。”云谨若应道。
“那好,等会儿先去园间活动一下再回去,别即刻回去就睡。皇上寿辰将至,下国有人前来朝贺,我需要回京一趟,晚些时候再来陪你。”
云谨若气结起身,忿然出声,“我不是猪,吃了就睡的。”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犹豫着说道:“其实,你有事只管去忙,不用向我解释理由的。”
北冥司越也跟着起身,踱步到她跟前才忍笑说道:“我怕你会凭空吃醋。”
“我是那样的人么?被你说的好像是醋坛子。”云谨若脸上有些挂不住,出言声辩。
“不是么?对了,不是醋坛子,是妒妇。”看着云谨若意欲发作的脸,北冥司越又加了一句,“不过,没关系。还有,把这个拿回去。”
云谨若看了眼被北冥司越拿在手上的东西,伸手接过。
艳阳高照,热的人只想躲。但是行走在阳光下的云谨若却觉得格外舒心,那往日里扰人烦躁的温度,也便没有那么讨厌了。嘴角弯起,翘到最大的弧度。这是云谨若重生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这,算是坦诚相待了吧?被信任的感觉,真好。就算以后没有好结果,有这一刻,也是满足的。
正午时分,山庄里的宫人们全都躲得不见人影,许是热的到哪里凉快去了。穿过水榭,一阵打斗声传进了云谨若的耳朵。
感情还有人和自己一样脑子潮的不怕中暑?这个时候做格斗运动。因为那些隐在暗处的影卫们没有现身,所以可定是内斗。
踏上小桥放眼望去,被太阳照顾到焉歪歪的草地上,立着两道身影。打斗已经停止了,两人皆是满头大汗,且都怒视着对方,以眼神较量。
怪了,残雪行事一向谨慎,怎么会不管不顾地就在这里动起手来?还有无极,那么冷漠的性子,也不是个沉不住气的。
云谨若笑着摇头,并没有插一手的打算,悄然走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们的事,他们解决。
草地上的两人挥汗如牛,无极拿起胳膊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冷然出声,“一个小小下国的侍卫也敢如此嚣张,看你是活的腻烦了。”
同样抹着汗的残雪轻蔑地回道:“有本事就扔我出去,没本事就闭嘴。”说完就想转身离开。
“站住,哪里走?你偷看我洗澡的事情还是没有说清楚呢!”无极飞身过去拦住了去路。
残雪一脸的无奈,“我已经道过谦了,不是故意的,那只是意外而已。”
“意外?意外地还顺走了我的衣服?”
“呃?我不知道那是你的。”
“那你嘲笑我又是怎么回事?”
“是你先出言讽刺的。”
“……算了,说不清楚,手底下见真章吧。”
“……怕你……来就来……”
感情无极那堂堂七尺男儿还有一颗保守的心?他该不会想叫残雪负责吧?云谨若听着身后又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