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声乐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上一次是敬茶出丑,这一次又****晾着。看来以后这样的场合还是少来为妙。云谨若暗付着,想要不要奏请步云烟再替自己加个位置?或是干脆允许自己溜之大吉好了。
拿定主意便福了福身子,开口说道:“……”
“过来本王这边。”一道清淡的声音代替了云谨若要说的话。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开口。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只能证明是故意的。不过能开口也好,也算是解了自己的围。云谨若舒出一口气,冲着北冥司越行过一礼后便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的位置。
按照规矩,能坐在北冥司越身边的,只能是他的正妃,姬妾们是没有这个资格的,连出席宴会的资格也没有。偶尔有特别受宠的被破例带来,也只能跪坐在主子的身后,就和此时的鸳鸯一样。就连侧妃,也是如此。现在云谨若坐这个位置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来的原因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虽然没有嫁成。仔细说起来,这些人里,真正能同席的也就是他了,至少不会再传了什么闲话去。
云谨若是这么想的。但是她做下去以后才发现,她错了,大错特错了。因为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看到步云烟的脸色变了,眼里的光芒嫉愤一片,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呃?至于么?我又没抢你老公……云谨若在心底刚想调侃一下的,猛然打了一个激灵……老公……再去看其他的人,仿佛步云烟的变化只有她一个人看见了,其他的人不是在饮酒便是在欣赏着重新起舞的舞姬,似乎都很忙。
不会吧……有冷汗在云谨若的后背忙忙地渗了出来。现在,她总算明白景儿话里百分百的危险从何而来了。看着身边镇定自若喝酒的男人,竟也生出了一股彻骨的寒意,和淡淡的鄙视。有人在身后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算是给了她一点勇气吧。云谨若深吸一口气,强止住了颤抖。回过头,不忘对鸳鸯报上感激的微笑,继续投入到各怀鬼胎的宴会中。
云谨若本就来得晚,况且步云烟叫她来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这个,所以宴会很快就结束,众人各自散了。北冥司越率先离开,跟在小皇帝身后的沐流光在经过云谨若跟前的时候脚步停滞了一下,似乎有话说,但是云谨若只是低下了头不看他。
待得人都散尽,连宫人们都给轰走,只留下两个面色不善的,整个大殿都安静异常的时候,步云烟才眯起眼睛射出阴毒的光芒望着云谨若的容颜,越看越碍眼,忍不住厉声说道:“跪下。”
云谨若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并没有依言跪下去,反而抬起了头笑语嫣然地迎上了步云烟扭曲的,说道:“不知奴婢犯了什么错,竟惹得太后如此动怒?”话音刚落,便感觉腿弯处被人踹了一脚,疼痛感袭来,忍不住跪了下去。
愤怒地转过头,见原本站在殿门口的两个老宫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潜到了自己的身后,满脸恶毒。
“你还敢说?”步云烟边说边起身,一步一步朝着云谨若走来,“私会太医靳墨诏,与帝师沐流光孤男寡女结伴出游,还不够么?云谨若,你大概忘了,你从云国到我北冥,是做什么来的罢。还是,你嫌云国太安静了?”说话间,人已经到了云谨若的跟前。
“奴婢不敢忘,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云谨若依旧笑着,毫不畏惧地迎上了云谨若的目光,“作为太后您的棋子,奴婢自然是知道做什么的。与其默默隐忍讨好,倒不如为自己争取更有利的位置。与帝师同游,只不过是想看看他对皇上有多少真心,至于太医么……”话音故意顿住。
步云烟眼里出现了杀气,冷笑着出声:“本宫听探子说,云国皇储云谨若中毒醒来以后就变成痴傻之人了,看来这消息是在是错的离谱啊!接着说,本宫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
云谨若攥进垂在身侧的手,续上了未完的话:“奴婢听说,皇上小时候也是很健康的,自先皇驾崩以后才日渐衰弱……”
“啪”,刚说了一句,步云烟的巴掌便不客气地下来了,长且锋利的指甲套划过云谨若的脸,一道血痕贯穿了整个脸颊。“放肆,敢说皇上日渐衰弱,你是在诅咒本宫的皇儿么?”
云谨若疼的咧了下嘴,明白步云烟这是在借题发挥,也不是真正的计较那句话。不过,若是不能找出一个压倒她的理由来,今晚怕还真就活着踏不出着凤宁宫了。景儿,你倒是给我挖了一个大坑。
“那太后,奴婢还说么?”云谨若沉吟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说,当然要说了。不说,本宫怎么知道你这堂堂云国的废国储都有些什么本事。既然你都看明白了,那本宫也不妨告诉你,本宫手下有的是可用之人,是轮不着废物来指手画脚的。”步云烟脸上渗出阴森森的寒光,凉凉地说道。
云谨若接上了之前的,继续说:“皇上宿疾多年非但不见好,反而还严重了许多,难道太后认为,这只仅仅是因为皇上的病难医么?”
步云烟瞳孔一缩,猛吸进一口冷气,伸手便抓住了云谨若的脸,“你什么意思?莫不是有人想加害皇上?”
尖锐的指甲插进了肉里,刺痛的感觉让云谨若的思路更加的清明,忍受着被步云烟钳制住的不适,云谨若皱着眉头否认。“太后错了,奴婢初来不久,哪里会了解那些?奴婢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一下你而已。信谁都不如信自己人,毕竟,亲情要比感情来的可靠。”
“你到底,还知道什么?”步云烟瞳孔紧缩,眼中的寒意更浓了。掐住云谨若的手也受的更紧。
“奴婢只不过是一个棋子,知道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应该明白,什么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忍受着加剧的痛意,云谨若脑子急速转动着,企图找个可以说动步云烟的理由,省的她一怒之下就把自己给解决了。“况且,奴婢对你的威胁并不大,你可以考虑一下先解决首当其冲的问题。”
步云烟冷笑一声,正要说什么时,有宫人打开殿门走了进来,附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步云烟脸色几经变幻,望向云谨若的眼里杀意更甚。最后即使极不甘心,还是松开了手。指甲一拔出,脸上留下的血洞里立刻潺潺地流出了鲜血,使得云谨若看上去很狼狈。
“你说的也有道理,本宫会派人去查的。不过若是你敢耍什么花招,可别怪本宫无情,连带着云国一起,叫你们不好过。也许你不怕死,不过,听说过生不如死么?”步云烟的声音很优雅,但是话的内容却是再渗人不过了。满意地看着云谨若因为自己的话而颤抖了一下,步云烟用锦帕擦拭着手上的血迹,淡淡地说道:“回去罢。不管见到谁,你应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是。”云谨若应了一声,拖着已经跪倒酸痛到麻木的腿站起了身,在宫人的引导下如蒙大赦地出了殿门。
云谨若离开后,步云烟紧走几步,跌落在椅子上,眼里射出了厉色,冷声问道:“当初是谁去调查云谨若的资料的?”
一名老宫女上前,沉声应道:“回太后,是家里的人。”
闭了闭眼睛,步云烟摆了摆手,“派人去告诉步大人,没用的人不用留着,乘早收拾了,省的误事。”
“是。”有人应道,悄然离去。
“太后,你也莫要太忧心了,先喝杯茶吧!”另一名老宫女递过茶杯。
步云烟接过来抿了一口,才又叹气出声:“奶妈,你说,这步棋是不是我走错了?”
“太后没错。能讨好摄政王自然是不错的。稳住他,对您,对皇上来说都只有好处。错的只是那探子没有调查清楚而已。”被称作奶妈的老宫女如意替步云烟按着鬓角,小心地开导着她。
“可是,我看得出来,王爷对她,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我有预感,她会成为我的对手。”步云烟显出了一丝颓废,深锁眉头。
“不会的。”如意淡笑着,“她还只是个稚儿,对手二字,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头上的。至于王爷,也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这么多年来,您可曾见他还真心喜欢过谁?许是最近事情太多,您想的也多了吧?”
“唉,他进来愈发的对我冷淡了,我……”步云烟叹息一声,随即神色一转。“不过那云谨若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是该注意注意皇儿的病情了。”
“皇上的病情一直是由靳太医负责的,而靳太医又是先皇寻来的,怎么可能……”如意停下手中的动作,对步云烟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就算他可信,那沐流光也是该查查的。明知我的意思却还带人去截杀,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提起这个,步云烟就气不打一处来。打着帝师的旗号整天挑唆着皇上不与她这个母亲亲近,自己却和云谨若不清不楚的。若是忠心为她们母子还罢了,若是有二心……
“可是,帝师大人不也是先皇……
“再查。”步云烟厉声说道,带着狠绝,将手中的茶杯掷上了桌子。茶水洒落出来,顺着桌角,由最开始的点,慢慢汇成了线,流到了地上。步云烟的心下烦躁之极,一伸手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抚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如意偷偷地抹了一把泪,上前替她擦拭着被瓷片割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