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最后一轮——数学对垒赛还有一分钟,各位选手做好准备,比赛马上开始。”
27位选手坐上了位置,面前有一个用于抢答的红色按钮。
“3、2、1,比赛开始!请看屏幕!”
“1.n阶线性齐次微分方程基本解组中解的个数是()个。”
几秒后,就有铃响了,而有些选手还没反应过来呢。
于是比赛就这样激烈地开始了。
到了12到题时,泠终于抢到了题,就在全部人把目光聚焦在这个13岁的小女生身上时,答案错误了。泠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因为答案差太多了。
在15题打出来的时候,泠又迅速地按下了按钮。当大家一阵议论嘲讽时,泠却自信地说出了她的答案,而这次是正确的。随后一直来到了第34题,泠积累抢答对了4题。这也难怪,毕竟在场的有27个人,但有的人已经拿到了9分、8分,这给泠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40题了,泠的得分没有再增加了。
比赛进入了白热化,而另一边,莉莉却着急地看着。
“咳咳…”莉莉咳得越来越厉害了。
“您没事吧?”旁边有位女士问道。“我这有瓶水,您需要喝点吗?”
“嗯,咳咳…我觉得有点闷。”
莉莉拧开瓶盖,才喝了没几口,就呛到了。
“咳咳…”“您没事吧,我给你纸巾。”
莉莉拿着纸巾咳嗽了起来,可没想到咳出来的水居然带血。
“啊!”旁边的女士尖叫起来。
只见莉莉无力地倒在地上,全场立即躁动起来。
“快来人,快叫救护车…”
比赛随即暂停了。
夕阳悄然落下,照在地上,仿佛那薄薄的一层初雪在发着光。
“我在哪里?这里好黑,好冷……”
莉莉看了看周围的空间,漆黑一片。突然,胸前的玻璃瓶里的星星纸鹤发着各种各样的光。
“好漂亮…”脸上又无知觉地流下了眼泪。“我这是要死了吗?”
突然,前方出现一道白光,很刺眼,很刺眼。
“莉莉!莉莉!”
出现在眼前的是泠,而周围有很多仪器,还有穿着蓝色衣服的医生。
“泠…我要死了吗?”
“不!我不要你死…”泠握着莉莉的手,哭着说。
“不好意思…病人因为肿瘤的增长压迫神经,现在已经出现了肺部,还有视觉上的一些并发症。情况很不乐观。我们只能从药物上进行辅助,还是请您趁着病人还清醒,尽快通知她的家人…”
“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当着病人的面说这些!”泠转过头说。
“莉莉,你不要怕,有我在呢,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泠…没关系的…其实我三个月之前医生就告诉我我活不过半年了…现在只不过是提早一点而已。”
“不!都怪我,拉上你来筹备比赛,害得你…”
“不关你的事…泠,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有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呢…”莉莉虚弱地说,“但是,我还是好想念我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咳咳…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把他们找回来…我,我想亲手把这个玻璃瓶送给他们。”
“我答应你!你一定要等我…”说罢,泠冲出了手术室。
泠冲出来医院,截停了一部计程车。
“司机!城南医院!快点!”
天黑了,城市的灯亮了,灯红酒绿。
七点多,正是下班高峰。车上了高架,塞得动也不动不了。
“司机!还要多久?”
“小妹妹啊,现在是下班高峰,这塞车估计要塞好几个小时啊。”
“这怎么行,你放我下车!”
“这怎么行。外面在下雪,那么冷。”
“等不及了!”
说罢,泠解开安全带想拉车门。
不料车门却锁上了。
“快开门!”泠转过头。“人命关天啊!”司机无奈,还是开了门。
泠抱着白色的包,奔跑在高架上。轻柔的雪一点点地堆积在泠白色的衣服和帽子上。此刻,显得格外的寒冷和沉重。
回到医院,泠像发了疯一样在莉莉的病床上找来找去。找到了联络簿,查到电话就拿哥哥给的手机打了过去,可父亲的手机一直关机。而母亲估计还在去往美国的飞机上,电话也打不通。而在度蜜月的哥哥就更加联系不上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到了3点还是打不通。泠累倒了,趴在床上睡着了。
窗外的阳光洒在了泠的脸庞,泠一下惊醒了,而现在也已经八点了。
泠立刻打电话过去。母亲的电话打通了。泠简要地说明了下情况后,母亲情绪也很激动。但是从纽约回来的机票已经客满了。于是母亲买了另一个的城市的机票,要中转航班,不过候机到时候机又要两个小时。另外母亲也通知了国外的哥哥,要尽快赶回国内。而母亲表示她也打不通父亲的电话。
泠一直在尝试,但父亲的电话一直没能接通,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终于打通了。对方是个女人。
“您好,艺弘董事们正在和外国公司进行重要的电话视频会谈。会议将进行到晚上八点。”
“不行!你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听他下的吩咐,说这次的生意很重要,谁也不能打扰,不然弄不好会违法,产生很严重的后果,您体谅一下吧。”
“他女儿快死了!有什么比见她最后一面还重要的?!”
“这个…请稍等。”
这下子终于联系上父亲了。但是父亲也在另一个城市,还是需要搭乘飞机。
这时,医院给泠打了一个电话,说莉莉器官已经开始衰竭,不用多久就会昏迷。
于是泠像疯了似的冲出了医院,赶回城东的医院。
雪停了,但阳光并没有把雪融化。泠下了车,喘着气跑向医院,鞋子在地面上留下一串的雪印。
“莉莉!你怎么样了?”
“泠…我想我要不行了…”
“不,我不许你说傻话。我已经通知了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呢,你一定要坚持住。”
“泠…我想你帮我传达一些话给他们…”
“不要…我不要…你自己告诉他们…”
“拜托了,泠…就当做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求你…”
泠大哭了起来。
“我听…我听…”
莉莉示意泠靠在她的耳边。
时间过得很快啊,四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还没来。
“这辈子认识泠真的是太幸福了呢…”莉莉说完了最后一句,然后合上了眼睛。
“莉莉!你要撑住啊。”泠疯了似的在喊。
“傻瓜..我只是累了,想睡一下…你…不用担心。”莉莉的眼角又流下一行眼泪。
“那现在把病人转移到普通病房吧。”医生小声说。
“不!莉莉她还没死!求求你救救她吧。”
“您要冷静…她已经昏迷了,就让她好走一点吧。”
“什么…明明家属们还没来见她最后一面。”
泠无力地坐在地面,看着医生护士把莉莉推出ICU病房。
在走廊倚着栏杆,泠给信打了电话。
“哥…我好伤心…”
“你先别哭,我来找你。”
信来到了医院,两兄妹聊了好久好久,好晚好晚。
信在附近宾馆租了间房,让泠在那里休息。信给泠盖上被子,望着泠那还带着泪痕的脸,在想:“这种悲伤,就算经历过多少次,还是会很难过呢。唉,以后还是让泠住在我家吧,医院太伤感了。”
一早,信接了泠到医院。
街道上很热闹,因为晚上便是平安夜了。可在泠的心中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在病房里看着莉莉,泠没有哭,把一碗小米粥摆在莉莉床前。
“莉莉…两天前我们还一起吃过小米粥,可惜,可惜你现在吃不了了。”
“泠…”
莉莉居然醒了!!
“莉莉!!你醒了吗…”
“泠…你说…是不是临死之前都会特别精神呢…”
“你别这样说…”
“还能看一眼这个世界的阳光…我…”
话还没说完,莉莉合上了眼睛。旁边的心电仪器响起了警报。医生赶紧赶了过来进行急救。
泠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突然医生走了出来。
“唉…病人器官已经衰竭了,我们现在给她打了强心针,您还是快点通知她的父母来见她最后一面吧。
泠像发了疯一样打着电话,可电话不是打不通,就是说在塞车。
泠走进病房坐在莉莉身边,握着莉莉的手。
莉莉的脸色显得很苍白。常年病魔的折磨,早就使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疲惫不堪了。死亡,或许是她的一种解脱。
过了一个小时,莉莉的父母哥哥依然还没到。
泠握着莉莉的手低着头在哭。
就在某一个瞬间,心电仪器再一次响起了警报。
这次莉莉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泠还在握着莉莉的手不肯放开。
又一个夕阳开始进入地平线了。光秃秃的树上积着很多的雪,不时还会掉下一点,砸中不幸的路人。
就在最后一丝阳光还残存于病房的时候,莉莉的父母和哥哥终于到了。
泠没有多说什么,递给了他们一张有点被泪水浸湿的纸。纸上写着的,是莉莉身前对泠说过的那些话。
所有的话语浓缩在那张纸上。那么多的忽视,那么多的不理解,那么多的寂寞,那么多的痛苦,仿佛就在现在,全部告诉了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
没有人不知道那张纸上究竟写着什么,可那闪烁着思念光芒的玻璃瓶,终于到达他们的手了。他们哭了,这泪水又蕴含了什么呢。
内疚?痛苦?
妈妈的一滴泪水滴在了纸上,滴在了纸上的最后一行字。
“不要悲伤,我会在天堂永远地祝福你们。”
信陪着泠走出了医院。
天黑了,天上也又下起了雪。
平安夜一点也不宁静,全世界好像疯了一样,到处狂欢,一片欢声笑语。泠走到一个广场,广场上有一棵有很多灯装饰的很大很大的圣诞树。很漂亮很漂亮。泠看着它,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倒在了雪中,大声地痛哭了起来。
“要是…要是能和你一起看就好了…”
情感终究是人最美好的最特别的一样东西。现实?苦难?这就是我们禁锢情感的借口?圣诞节中的那一个个死寂禁锢,便是人最无知的罪恶。
一切不是虚伪,而是人自我禁锢的风景。只要黑夜还没长眠,直到那灯火阑珊处,还有人所存在的那仅存的一丝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