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荁和白启在街上打听着,但都没有人愿意带他们去叶府旧宅,都说那里闹鬼,后来终于有一个姓赵的农妇答应带他们走一趟。
荒废的古宅就坐落在镇南的半山腰上,偌大的面积,门口倒落的石狮还有烧的漆黑的断壁残垣,依稀可见当年的富贵景象,只是现在到处只剩漆黑的碎片,几只寒鸦落在墙头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甚是凄凉。据这位赵大娘说,她曾是叶府的奶娘,看着叶家兄妹长大的,三年前的一场大火把叶府烧了个精光,火势太凶,没人敢接近,当时赵大娘正带着叶家二小姐叶尺柔去集市玩耍,避过了这一劫,可回来之后叶家只剩一片熊熊大火,仿佛要烧到天上去,那火烧了两天两夜方才熄灭,都说是叶家老爷作孽太多,遭了报应,叶家老爷夫人还有那刚刚及冠的叶家大少爷叶尺岚以及叶府上上下下的家丁仆人,都葬身于那场大火中,叶尺柔一夜之间变成了孤儿,其间多次奋不顾身想要冲进去救人都被前来的居民拦了下来。
那场大火之后,以往门庭若市的叶府如今却成了冤魂聚集的地方,听说有些贪财的人夜里到叶府废墟想捡一些落下的财物,竟然见到叶府还似以前那般完完整整,里面有家丁来来往往,还有飘渺的说笑声,可白天再去时又恢复了大火之后的颓败模样,自此没人再敢靠近叶府半步,后来又听说有人在叶府附近失踪,这更让整个镇子陷入恐慌中,没人再敢提叶府这两个字,仿佛成了禁忌,慢慢的镇子上的店铺都习惯早早关门,夜里不敢点灯,总听到街上传来马车经过的声音,据说叶家老爷生前出门都是坐马车的,后来每到夜里总会传来一阵阵异香,闻到之后就没了意识,一觉到天亮还是夜里睡前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却怎么也不记得夜里的事,更让大家恐慌的是,每天镇子上都会有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不巧的是失踪的都是当年围观叶家大火的居民,人们都说叶家的冤魂前来索命了,闹的每个人心惊胆战,尤其是那些曾经围观大火且尚未失踪的人。
回想往事,赵大娘不禁潸然泪下:“我家少爷心地善良,怎会年纪轻轻的就…兄妹俩感情一向最好,小姐她没了哥哥,先前好几次都不想活了,我看着他俩从小长大,就好像我亲生的儿女一样。”
青荁心下黯然,又是一个失去至亲至爱的可怜人,白启看了看天色说:“我等与叶姑娘有约,可否劳烦您带路。”
赵大娘擦了擦眼泪说:“正好我也要去给小姐送点东西,一看二位便不是寻常人,若二位能帮到小姐,老奴我做牛做马感激不尽…”
叶尺柔的家在竹林入口处,一方低低矮矮的小草屋,旁边有个小坟头,虽然简陋,但不杂乱,香烟袅袅,可见是经常有人打理。此时正好门开了,叶尺柔缓缓走出来微微笑道:“二位进来坐吧。”
听叶尺柔说,自从家中变故,她便没了落脚之处,多亏赵大娘攒了些积蓄帮她买了这间草屋并添置了些家用,还隔三差五过来给她送东西,若是没有赵大娘的鼓励,她现在也早已随着家人去了,青荁看她这间屋子虽然简陋,但也整洁,供桌上摆着三张牌位,中间那张是她哥哥叶尺岚的,牌位旁边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拨浪鼓,青荁一时好奇,只听叶尺柔解释道:“那个拨浪鼓,是幼时哥哥给我做的,每次我贪玩迷路时,摇一摇这个鼓,哥哥便会出现在我面前,那时感觉哥哥就像神仙一样,只不过现在不管怎么摇它,哥哥都不会再出现了…”
羽涅,何时能再见到你…青荁一时伤神,眼圈不禁红了起来,忽然感觉到有人握着自己的手,抬头看是叶尺柔,她柔柔的笑道:“姑娘愿意帮我,想必也是感同身受罢。”
青荁轻轻点点头,没有发现白启的目光正紧紧锁着自己,叶尺柔俯下身子说:“不知二位能否帮到尺柔,让我们叶家的冤魂早日超生,别再害了那些无辜的人们。”
这时白启开口道:“我们可以随你入梦,看看叶家人的心结所在。”
叶尺柔微微诧异一番,随即摇头苦笑道:“我知道二位是高人,可自从那次变故之后,我便从未梦见过家人,一直想再见见哥哥,都没有机会。”
青荁心下叹了口气,好歹她也能在梦里见一见羽涅。这时白启不只从哪里弄来一只小小的铃铛,递给叶尺柔说:“你的记忆潜藏在意识当中,这枚摄心铃可以帮你将它转化为梦境。”
青荁啧啧的叹道,不愧是帝君啊,什么稀奇的法宝都有。
叶尺柔接过这枚铃铛攥在手心,淡淡的笑着:“已经三年没见了,若这只铃铛可以让我再见哥哥一面,我也心满意足了。”
青荁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却很苦涩,眸子里盈盈笑意背后,却是满满的哀伤,哀伤之中又夹杂着凄凉的喜悦,她将这枚铃铛捂在心口,颤声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与家人重逢,尺柔…真的好开心…”
说罢赶忙拭去眼角的泪水,走到梳妆的小铜镜面前照一照,抹去脸上的泪痕,理了理发髻,笑道:“不知这副样子见到他,他能否认得出来。”
青荁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悲伤,情不自禁的按住她的肩膀说:“会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认的出来。”
叶尺柔转身对她微笑,此时白启说道:“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我们准备入梦吧。”
随即转头看向青荁问:“青青,你要不要去?”
青荁笃定的点点头,白启也点头示意,叶尺柔将铃铛拴在手腕,到床榻上躺好,青荁和白启靠着桌子坐下,白启突然握住她的手,青荁转过头去看他,他却没有看自己,只是兀自说道:“握着我的手,我能看到的,你也能看到。”
说罢开始默念咒语,青荁轻轻闭上双眼,周围忽然一片光芒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