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的时候,卢成泽的视频电话终于来了,很深的眼袋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睡得并不好。
“老弟,现在可是E国早上三点,你有事情能不能等等,让我多睡一会儿呢?”
赫延西却漫不经心地抬着腿架在办公桌上,抓出一把巧克力,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一颗颗深褐色的透着香甜味道的巧克力被摆成了一张笑脸,就好像赫延西此刻的心情。
“卢总,我说的没错吧,年纪大了,就不适合应对突发的事情,比如现在,你一定很困很累很想倒时差,嗯?”赫延西说着,摸了一颗巧克力送到镜头前,“提神醒脑,要不要来点儿?”
卢成泽被赫延西打趣得火大,脸压得很沉,语气也很不好,“说吧,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而撤资?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赫总也不知道么,三期工程是整个度假区的核心,你要是撤资的话,损失有多少,自己心知肚明吧。”
“无所谓,反正我现在就不差钱,”赫延西仰头把巧克力抛进了自己的嘴里,含着细嚼慢咽起来了。
卢成泽看着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赫总,有话不妨直说。”
说完,打了个很长很长的哈欠,看得赫延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笑得有些阴损,“我说卢总,我说你年纪大了你还不相信,既然累成这个样子,就叫夏总监和我谈。”
提到夏天暖,卢成泽顿时来了精神,使劲擦了下眼睛后说道,“不必了,现在三更半夜的,叫人家女孩子出来谈工作,赫总你可真是有些变态。”
赫延西一听,忍不住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捏碎了指腹之间的巧克力,好个卢成泽,他赫延西的老婆什么时候轮到她心疼了,不过心里虽然有气,赫延西还是隐忍了,依旧笑如外面灿烂的春日,“多谢卢总怜香惜玉了,想必暖暖在那里一定会顺利地完成工作的。”
“当然,我对每一个员工都一视同仁,”卢成泽倒也不谦虚,顺势收下了,“那么,咱们现在来聊聊工作?”
“好啊,”赫延西一把捞走剥好的巧克力,全部塞进了嘴巴里,虽然好吃,可是想起卢成泽明目张胆地护着夏天暖,他便觉得食之无味了,“撤资的事情,我想用不着卢总回来,反正合同还没有送出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卢成泽以为赫延西只是开玩笑,没有想到当真了,他打开屋里的电灯,面色不虞地来回走着,烦躁之色透过小小的视频也依然清晰可见,“赫延西,非要做的这么绝吗?这个项目前景很好,多少人想参与进来,难道你不知道吗?”
“当然,对这点我不否认,但是卢总,你别忘记了,那么多人想参与进来,完全是因为凯德集团的缘故,一旦我们撤资了,你以为还有人愿意接受这个……”赫延西脑子搜索着一个合适的词语,想到之后,嘴角微微扬起,不羁地笑了,“这个烂尾工程。”
很明显,卢成泽被‘烂尾’两字惊了一惊,但是这表情一闪即逝,若不是赫延西一直观察着,还真是难以发觉了。
“好了,既然卢总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我想你可以去好好休息了,goodnight!”赫延西说完,朝卢成泽挥了挥手,掐掉了视频。
“老大,”在一旁看着的丁齐悦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能说赫延西的胆子真的很大,“该不会惹恼了他吧?”
“老狐狸,量他也不敢发火,现在钱在我们手上,怕什么,”赫延西挺身站了起来,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心里算着E国那边大概还需要四个小时才天亮,他不如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补个觉。
喝了点红酒之后,赫延西把自己塞进了小隔间里面,这里有夏天暖住过的痕迹,他睡在里面依稀能闻到她的气味,就好像她在自己身边一样。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赫延西发现已经是天黑了,“齐悦?”
丁齐悦应声后推门进来,未能赫延西说话,便说道,“大嫂来电话了。”
赫延西顾不上清醒,起身后拔开门推着丁齐悦出去,看着黑屏的手机问道,“电话呢?”
“下午打来的,”丁齐悦说完低下了头,为了就是不想看赫延西失望的表情,然而,他却没能躲得过赫延西的愤怒,刚低头便遭受了狠狠地一记右勾拳,打得他翻身在地,捂着下巴丝丝地倒吸着冷气。
“为什么不叫醒我?”赫延西不知道自己等这个电话等得有多心急,就这样被挂断了自然不爽了。
“老大……”丁齐悦朝地上啐了一下,一口的血水,听着说话漏风的样子,好像是牙齿被打落了一颗,而他也只能吞咽落肚,有苦难言啊,“是大嫂让我别吵着你休息的,说是晚点会再打过来。”
“你……”赫延西看着丁齐悦的狼狈样子,也下不了手了,只是一拳砸在了白墙上,血花飞溅,看着格外刺目,“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到底谁才是你的老大?”
“当然是你了,不过我以为你在大嫂面前肯定也是言听计从的人,所以我才会听他的。”
丁齐悦的逻辑让赫延西无言以对,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很多,自己对夏天暖当然是言听计从的,不过现在错过了这个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打过来。
赫延西烦躁得一把抓乱了头发,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趟后又做出一个决定,“给卢氏集团发邮件,我们不仅要撤资,而且还要撤股,就说我要将一期和二期的股份都卖掉,钱多少没有问题,我要的是诚意。”
丁齐悦听了,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要玩大了啊,要是撤股的话,凯德集团的损失何止几千万,有可能会爬过上亿,这简直就是个疯狂的决定,“老大,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想什么?要不是你挂了这个电话,我至于如此么?”赫延西瞪了丁齐悦一眼,将原因归结在了他的身上,令他不得不去发这个邮件,不过为了知道损失的准确金额,他将邮件抄送给了张妮可。
下班时间,大厦里面的灯都灭了,唯有总裁办公室里的还亮着。
“总裁,撤股实非明智之举,您一定要想清楚,”张妮可现在面对这说话的人是凯德集团的总裁,并不是自己好友的老公,所以说话的语气非常慎重。
“我知道,”赫延西修长的手指转着笔,一圈一圈地好像停不下来,可他的心思都挂在了面前的手机上,希望下一秒钟夏天暖的电话就会进来,然而,等了一个小时,还未有一点儿动静。
张妮可被赫延西的三个字堵得也是无语,借口去厕所,偷偷地给夏天暖打电话,好在,手机是通的,“暖暖,你快给你那个神经病老公打个电话吧,在这样下去,凯德非被整死不可。”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下后,响起了夏天暖的声音,但是压得很轻,好像很不方便,“可可,帮我看着点,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暖暖,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未等张妮可问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她的脑子里除了嘟嘟的声音之外还残留着一点儿刚才通电话的背景音乐。
作为理科毕业的张妮可只知道那是古典优雅的舞曲,至于里面在干什么,似乎也是很明朗了,除了舞会不会是其他的了。
回到总裁办公室,张妮可若无其事地坐在了沙发上,不过眼睛却没放过赫延西的任何一个动作,尤其是看手机的。
“去,帮我把总裁的手机拿过来,”张妮可推了丁齐悦一把,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别啊,我怕他发飙起来又给我一拳,到时候你老公我就破相了,”丁齐悦颇为忌惮赫延西的拳脚功夫,所以哪敢在上前啊。
两人低着头嘀咕,偷瞄手机的眼神一下子就被赫延西捕捉到了,他解锁了手机,用公放的形势拨通了夏天暖的电话,可是里面出来的声音却是令人更加失落了,“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张妮可松了一口气,可是并未轻松起来,要是夏天暖在不打电话过来,今晚谁都不好过,即使赫延西不布标,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要压抑死了。
到了晚上十一点,手机随着张妮可和丁齐悦的哈欠声一起响了起来。
赫延西一看是夏天暖的号码,激动得差点拿不住手机了,“喂,暖暖,是我,我是阿西,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好不好?我想见你,我很想你,非常非常想你……”
赫延西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没说完,还是被夏天暖打断了,“赫延西,度假区的事情你要考虑清楚,你不关心自己的得失也要顾及底下员工的,每一个跟着你的人都希望自己能跟对人赚上钱,你一个错误的决定会失去民心的。”
“我知道,我知道,”赫延西激动得一度哽咽,调整好之后,立刻表态,“只要暖暖你一句话,我什么都可以答应,求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说完,赫延西按住了狂跳的心静静地等待着夏天暖的回答,可是他发现她好像在和一群外国人打招呼,有的是自我介绍,有的则是相互寒暄。
有着扎实英语功底的赫延西一下子知道了夏天暖到底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当他确定之后,难掩笑意了。
卢成泽,你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