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儒趴在地上,任凭着身后几个人怎么拉扯就是不起来,他哭喊着要找欢儿,而且在那些土匪的手下奋力的挣扎。
“欢儿,我要去找欢儿。”
许言儒刚粗着嗓门儿叫喊了一声,便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粉红色绣花鞋,他只觉得那双鞋有些眼熟,似乎欢儿也有一双一抹一样的,还是他们一起选的鞋样,买的布料。
他抬头顺着眼双鞋看上去,只见一个女子头发在头顶盘了个简单的发髻,头上斜插着一朵红色的绒花,她明眸皓齿看上去十分漂亮。
许言儒笑了笑,眯着眼睛,那女子的脸竟然和欢儿的脸重合在一起。
许言儒有些迷糊了,他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还是幻影,所以也不敢轻易行动。
“娘。”
小寨主见许言儒如此狼狈,便忐忑的开口叫了句。
他看着欢儿看他的眼神有些害怕,他原本只是想给许相公一个下马威,没想到他这么不能喝,才喝了那么一丁点就醉了,真不是大丈夫。
许言儒听到小寨主那声娘,心里“咯噔”了一下,真的是欢儿来了。
可是他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怎么见欢儿,而且他答应过欢儿已经都不喝酒了,今晚不仅是喝了酒,而且算是烂醉如泥。
他用力地撑了几下,都没有从地上爬起来,他只能一把抱住欢儿的鞋子,脸蹭着她的鞋子:
“欢儿,欢儿,欢儿你原谅我。”
欢儿一句话都不说,低着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虽然冷淡,可是心里早已经心疼不已。
他每次喝多了就会不舒服,第二天是一定要睡一整天才能缓过进来,今天小寨主不知道,还拼命的让他喝酒,导致现在许言儒已经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欢儿看着他叹了口气,转头对着小寨主说了一句:
“送他回去休息。”
许言儒一听说要送他回去,他便紧紧的抱住欢儿的脚:
“不要,不要赶我走,不要让我回去,欢儿,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你不敢这么狠心好不好?”
欢儿听着他哀求的声音,心里有些不忍,他毕竟是她的夫君,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现在他就这么趴在地上,抱着她的脚苦苦的哀求她,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可怜。
欢儿仰起头,将泪水给逼了回去,狠了狠心:
“还看什么,快来送他回去。”
旁边的人一听欢儿的语气,便立刻扑上来,七手八脚的将许言儒从地上拖起来。欢儿看着他们毛躁的动作,不由的一阵心疼:
“你们轻一点,他喝完酒都会不舒服,你们小心点扶着,别弄伤了。”
许言儒原本已经没有力气了,一听到旁边欢儿还在关心他,心里不由的一阵激动。
欢儿还是关心他的,欢儿并没有完全放弃他,他还有希望。
他挣扎着又要挣脱开他们的束缚:
“欢儿,欢儿。”
许言儒撕心裂肺的叫着欢儿的名字,欢儿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许言儒趁着众人不注意,挣脱开来,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欢儿面前,一把将欢儿搂在怀里:
“欢儿,欢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欢儿被他抱着动作僵硬,她想要抬手回抱许言儒,可是手抬到半空中又停顿住了。
他对她毕竟没有那么信任,而且现在许府又多了个要害她的傅雅晴,欢儿现在回去只会让处境更加艰难,与其跟着许言儒回去,还不如留在山里做个山大王来的轻松。
欢儿想到这里,抬手推着许言儒的胸膛:
“你不要碰我。”
许言儒哪里肯,他依然紧紧抱着欢儿:
“我不放,我不放,我一放手,你就会离开我。”
小寨主在一旁看着许言儒紧紧的抱着欢儿,不禁有些吃醋。
他都没有这么抱过娘,要说儿子肯定比夫君跟娘亲近,他都没这么抱过。
“来人,快将许相公扶回去,他喝醉了需要好好休息。”
一边的众人听了命令,连忙上去将许言儒从欢儿的身上扯下来:
“许相公,我们回去休息了。”
许言儒不肯离开,他不停地向后拖着身子。
欢儿站在原地看着他,心里十分难过。
刚才许言儒那样子,她是真的动心了,可是喝了酒的人说话,她怎么相信,她叹了口气,只当许言儒是喝酒说胡话,不往心里去。
小寨主走到欢儿身边,扶住她:
“娘,保重身子。”
欢儿点了点头,她现在不为了别人,为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也要撑下去。
欢儿由小寨主扶着回房休息,寨子里一夜都没有安静,直到凌晨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大厅里就地边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扫地的吴老头先醒过来,迷迷糊糊的便拿着笤帚进了院子,刚走过欢儿的门口,他又到了回来,
只见一个人直挺挺的跪在欢儿的门前,他也不靠近,只是那么跪着,一句话都不说,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尊雕像一般。
吴老头本来胆子倒是不小,可是喝了些酒,宿醉头疼的要命,看到那人不由的吓了一跳。
心想:鬼他没见过,也听说过不少,这么新奇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跪在寨主门口也怪吓人的。
吴老头本就醉着,便壮着胆子走过去,一扫帚打在那鬼的后背上。
只听一声闷响,吴老头也彻底清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那跪在地上的人,这人哪是什么鬼,明明就是昨天喝多了先回房的那个许相公。
吴老头心里一紧,转头走到许言儒面前,蹲下身子,看着许言儒:
“许相公,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许言儒瞄了他一眼,目不转睛的看着欢儿的门:
“我在求欢儿原谅。”
吴老头听了他的话“噗嗤”一声笑出来:
“许相公,寨主她怀着孩子本来就起得晚,你先到旁边去坐一会儿,等到日上三竿寨主起来了,你在去见她也不迟。”
许言儒抿着嘴摇了摇头:
“不行,我要等欢儿起来,我要让那个欢儿看到我的诚意。”
吴老头一辈子没有娶过亲,年轻的时候喜欢过尚遥镇一个小商户家的小姐,那小姐长得美貌,吴老头那时候也还不是吴老头,两个人一见钟情,可是小姐家不同意。
小姐让吴老头带她私奔,吴老头还年轻也是怕了,便没有去赴约,后来吴老头便看着小姐嫁了人,生了孩子,自己在后悔也觉得晚了。
现在看到许言儒,吴老头心里倒是冒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许言儒的肩膀:
“许相公,以你的条件,找我们寨主那样的姑娘一抓一大把,为什么偏偏要吊死在着一棵树上。”
许言儒目不斜视:“欢儿不一样,她不是别的姑娘,她是我娘子,我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那么容易说散就散的。”
吴老头听了他的话,哑笑了两声:
“就是因为这个,没有其他的了?”
许言儒听了他的问话,心里也嘀咕起来,他自己倒是也没有太弄明白。
他和欢儿确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后来他对欢儿早就有了不一样的感情,欢儿对他也是如此,他们两个心意相通也是没有什么异议的事情。
他甚至做了许多规划,等欢儿的孩子生出来,他们就一起去游玩一阵子,正好出去边玩边看,什么时候看够了玩够了,就回到尚遥镇,反正镇子强的香料店,有人看着,一般不会有什么事情。
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远离那些纷扰的人世。
他的人生里已经不能缺少欢儿。
如果没有了欢儿,他就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他的人生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感,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需要欢儿。
他喜欢欢儿。
许言儒想到这里不由的愣了一下,他喜欢欢儿。
可是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
或许是从她将他从花楼里拉出来的时候,或许是她将他从水里救出来的时候,他自己也没弄清楚。
可是他们之间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欢儿的一颦一笑也刻在他的心头上。
许言儒这么一想心里似乎明白了许多,他是因为这样才来找欢儿的,他是因为这些才会不远万里的来到这里。
许言儒感激的看向吴老头:
“谢谢你,老伯。”
吴老头拿着扫帚,微微一笑,转身就扫起得来。
天渐渐的亮起来,吴老头的地也扫的差不多了。
大厅里面的人也都渐渐醒了过来,所有人都发现许言儒跪在了欢儿的门前,不由的围观起来。
“许相公,你先起来,这么跪着也不是个事情。”
瘦子打了个哆嗦,走过来要扶许言儒。
许言儒坚决不起来:
“我要等欢儿,不等到欢儿原谅我我是不会起来的。”
“许相公,地上凉,你这样跪着,万一落下什么病来,到时候就是寨主原谅你也没有用了。”
瘦子在旁边说道。
“不要扶他起来,就让他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