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儒在上面慷慨激昂了几番,下面的家丁却一片鸦雀无声,什么话不说,只是相互看了看对方,交换了个视线。
“不行,我可不去,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还有个还未成年的孩儿,哪里能去冒这个险。”
其中一个偏瘦的家丁坚定的说道。
其他的人听了他的话附合起来:
“确实,少爷你是不用担心,可是我们只是普通人家的人,实在是不能跟你去冒这个风险。”
许言儒哪里听得了这些,他恨不得分分钟就冲到那寨子里面,将齐欢儿救出来。
“不行,你们今天必须跟我去。”
许言儒全然不将他们的话听进去,态度强硬起来。
那些家丁面面相觑,交换了眼神,过了一会儿,他们中间也不知道是谁带头,说了句:
“那少爷自己去吧,我们下山了。”
他们说完,便真的做了个姿势要下山。
许言儒被冲昏了头脑,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自己一个人便朝山上跑。
家丁们朝下走了几步,带头的发现状况不对,在回头便看到许言儒一个人正奋力的往山上走。
“大丁现在怎么办?”
带头的看了看:“去兄弟们,把二少爷扛回去。”
“管他做什么,他要去自己去,送死还让兄弟没跟着。”
其中一个人不满的说道。
他们这些下人平日里在许府虽从未受过不公,可毕竟是自己性命的事情,哪儿还能顾及上那些。
“这就不对了,他怎么说都是主家,今儿个我们跟着出来,要是不带他回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势必会被追究责任,今天先带回去,往后他在朝着山里跑就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了。”
带头的分析的头头是道,众人也都同意,合计了一下,便对着许言儒一拥而上。
许言儒一个人朝上山走,虽然想着救齐欢儿,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他回头看到家丁们冲过来,一心以为是他们想通了跟着他上山来了,一时之间停下脚步等他们。
家丁们冲上来,不由分说,便将许言儒抬起来,几个人合力抬着许言儒,二话不说就下了山,一路进了许府的大门。
许言儒在上面挣扎着:
“放我下来,我要去救欢儿,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他这话一路便从山脚密林吼到了许府。
进了许府的大门,许父和许夫人还有傅雅晴都出来看。
“这是怎么了?”许夫人问道。
带头的家丁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许夫人连连对着家丁们道谢,谢谢他们的救命之恩,还命人带着几个人下去领了赏赐。
傅雅晴在旁边听了,只觉得好笑,这个许言儒不禁是笨,还蠢的很,那种地方都想着硬闯,还真是嫌自己寿命长。
傅雅晴觉得无趣,便鄙视的看了一眼许言儒,扭着腰肢转身离开。
许父和许夫人命人将许言儒关在屋里好生看管,许言儒一个人在屋里走来走去,怎么想都觉得欢儿十分危险,他的脑子里只有三个字:救欢儿。
别的他什么都不想,到了太阳下山之后,许言儒打开门,只看到门口守这个家丁,他要出去,去被家丁伸手拦住:
“二少爷,老爷说了,您哪儿也不能去。”
许言儒看了他一眼,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过了一会儿又出来,家丁依然跟之前是一样的话语,他只好又幸姗姗的回到屋里。
入夜,家丁们都睡了,守在许言儒房门口的家丁也打着哈欠靠在柱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黑暗中只见一个人蹑手蹑脚的从房间里出来,又小心翼翼的出了许家的大门,消失在夜色中。
许夫人一早起来,想着去许言儒房间里看看,顺便开导开导他。
毕竟他跟齐欢儿已经合离,而齐欢儿跟别的男人不干不净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也要开导一下许言儒,顺便给他物色个新夫人。
她走到院子门口,只看到守门的家丁还站在那里:
“怎么样,少爷出来过吗?”
“没有。”
许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推开房门却愣住了,那屋里一个人也没有。许夫人环视了一圈,发现平时用来摆设的剑都不见了。
许夫人顿时脑袋一空,眼前一片漆黑,她扶着身后的丫鬟,颤抖着双手:“快,快差人去报官,就说二少爷不见了。快,快去。”
尚遥镇又多了一件为人津津乐道的事情,许家的二少爷,许言儒在休了齐家的小女儿之后,也跟着失踪了,而且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是凭空消失的。
尚遥镇的人茶余饭后,又多了许多闲聊的话题。
话说齐欢儿自从那天出了许府便被人套进了麻袋里装着带走,她便来到了山寨。
开始的时候她一个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面。
欢儿是又冷又怕,她只觉得这地方的人各个都面目狰狞,而且每一个都像是要杀人的样子,她想要逃跑,可是一想到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便安分了许多。
那些山匪倒也不坏,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倒也没瘦,开始她还觉得奇怪,她以前只听说这里的人吃人肉,专做杀人越货的事情。
没想到他们对她倒是挺好的。
后来欢儿才知道,原来那些人是撸她回来做新的压寨夫人,怪不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不敢轻举妄动,可是这压寨夫人欢儿哪儿肯做。
别说她是已经婚配的人,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许家的骨肉,她怎么可以带着许言儒的孩子嫁给一个山匪。
欢儿当时便觉得自己应该显示一下女人的气节,可是让她真的去死,她又不敢,毕竟她肚子还有个孩子,孩子总是无辜的,她便想着等到成亲那天在找个机会逃跑。
山匪虽然没读多少书,可是也不算笨,成亲那天他们连大礼都没办,只是给欢儿换了身漂亮衣服,带着红盖头,出去转了一圈,便送回房里看管起来。
欢儿在房间里哪里坐得住,她几次起身想要出门看看,都被门后的人给拦了回来。
欢儿觉得无奈,便找了把剪刀握在手里准备防身用,即使上不了对方,关键时候还能保住自己的气节。
欢儿心里这么想,便将剪刀藏在喜服下面。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只听到一阵吵闹声。
“寨主,春宵一刻值千金。”
“寨主,这新娘子美不美,可让我们大伙都开开眼。”
她只听一个故作老成的声音说道:
“今天可不行,日后的,日后的,一定有机会。”
那声音说完,只听到一阵开门关门的声音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欢儿隔着红盖头,只看到一双不大的脚站在自己面前,她看着那双鞋子,脑中便不自觉的将他同许言儒那双脚印子对比了起来,只觉得这个人肯定不会特别高大。
顾着腹中的孩子,欢儿自然不敢有太大的举动,只能按紧那把剪子,安分的坐着等着那人的下一步举动。
直到盖头掀开看到所谓的寨主,欢儿几乎就愣住了,这哪里是什么寨主,明明就是一个小屁孩儿,乳臭未干的毛小子。
那毛小子从小在土匪窝子里面长大,胆子可不小,见欢儿有几分姿色,便也学着大人的样子伸手要去摸齐欢儿的脸。
可他哪里是欢儿的对手,那手刚伸到齐欢儿的脸颊边,欢儿顺势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反扣起来,一手将自己的红盖头塞到那小子的嘴巴里。
小寨主见状,便呜呜的叫起来。欢儿从身下摸出剪刀架在小寨主的脖子上,喝声道:
“不准出声。”
小寨主看到那剪刀有些害怕起来,他紧紧咬着嘴巴里的东西,真的一个字都不说。
欢儿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这么个小屁孩儿当寨主,怪不得她刚才觉得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原来是装成熟。
她将小寨主用红绳绑了扣在床边,对着小寨主的小屁股就是一顿教训,下手却不是太重。
打完了,她自己坐在床上:
“什么不好学,学人家做土匪,你倒是胆子够大的。”
小寨主虽然是个土匪头子,可是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儿,而且他爹老寨主在的时候他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等待遇。
他看着欢儿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
他从小就没有娘,跟着老寨主那个爹虽然疼他,可是也代替不了娘在他心里的位置。
今天看到欢儿,他才觉得这就是他心里的娘该有的样子。
欢儿见那小寨主难得的老实,打也打完了,教训也教训完了,眼下只觉得有些发困。
顺势便把那剪子一扔躺床上呼呼睡了起来。
就这么两个人过了一夜,这一夜欢儿睡在床上,却始终不敢睡着,毕竟身在土匪窝里,自己又是被绑来的。
另外她今晚揍了小寨主,明天一早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外面守卫森严她又逃不出去。
小寨主也不知道是不是哭泪了,躺在地上一夜却睡得安稳。
第二天一早,土匪们约了时间想来给这小寨主道贺,可一开门却被这始料未及的场景吓的不禁一阵禁呼。
一群人蜂拥而来将小寨主的绑子给松了。
还有人振振有词地说要杀了欢儿。
欢儿天亮才刚刚睡下,这一睁眼就被几个壮汉七手八脚的压了起来。
被救下来的小寨主松了嘴里的布,咳嗽了好几声,一只手按在胸口上,一只手指着欢儿的方向颤抖个不停。
寨中的兄弟好似摸懂了那小寨主的意思,愤愤地说道:
“寨主,您放心,小的们一定替您好好处置这泼妇!”
说着,便作势要将欢儿压下去教训一番。
欢儿的手被拽的生疼,几人将她围在中间,堵的她快喘不过气来。
纵然她有逃跑的心,却自知也是回天无力了。
她望了那颤抖不停的小寨主一眼,绝望的闭了眼去,
就当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她不埋怨谁,也不恨那不信他的男人,只想着能在临死前再对她那来不及出世的孩子说上两句话。
告诉那孩子,她有多么的期盼见到他。只奈何人间事事本尽是捉弄,如若她和许言儒,如若她和她那腹中的孩子。
欢儿挣扎了几下,想要抚上自己的肚子,可抓着他的那几人却随了她的愿,还大声喝斥了一声。
她抬眼想要为她那孩子岂求两句,却听见那稍显稚嫩的声音传来一句:
“放开她!”
土匪们听了这话不由的停下手里的动作,迟疑了几下最后仍是放开欢儿。
只见那小寨主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来,一下子跪倒欢儿面前,颤颤巍巍了许久才叫了一句: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