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儒拿着那根发簪迎着月光细细的凝着。
这是齐欢儿带进府的陪嫁,她平日里都十分小心,从来都不会乱放。
他放下手中的簪子,抬头迎着亮光,仿佛看到一个身影坐在梳妆镜前。
或许是光线太暗,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模糊,他看不清那人的背影:
“是谁?是谁在哪里?”
朦胧中许言儒只看到那个人回过头来,那张脸渐渐跟他记忆中的齐欢儿的脸重合在一起,那个女子笑颜如美,她的笑貌跟齐欢儿重合在一起。
“夫君,你还坐在那里干嘛?”
齐欢儿薄唇轻启,声音甜腻的叫着许言儒。
许言儒微微怔了一下,他抬眼看到桌子上的发簪,颤抖着伸手过去,拿起那发簪。
齐欢儿又对着他招了招手:
“夫君,快来。”
许言儒心里一阵大喜,果然是欢儿,欢儿还在。
他站起来,朝着齐欢儿的方向兴奋的走了几步,再抬头那魂牵梦萦的女人边上却多了一个男人。
莫柏坐在齐欢儿的位置,两个人旁若无人的靠在一起,耳鬓厮磨。
许言儒的脚步停下来:
“你......你们......”
“傻小子,你真以为欢儿会喜欢你,欢儿一直都是喜欢我的,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不过是她不得已才嫁的人而已。”
莫柏一脸奸笑地说道,他说完,便转头又跟欢儿笑闹起来,根本没有把许言儒放在眼里。
许言儒握紧手里的发簪,咬着牙看着莫柏和齐欢儿,齐欢儿骗了他,齐欢儿一直都在骗他。
许言儒想到这里,心里不由的生气一团怒火,不那不只是怒火,他还嫉妒。
嫉妒莫柏得到了齐欢儿,嫉妒莫柏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高高举起手里的簪子,朝着莫柏和欢儿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刺过去。
他刚扑过去,却扑了个空,许言儒低头,脚下原来已经是万丈深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尖叫着掉了下去。
许言儒突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他抬手看到手里的簪子,脑海里不禁刚才的那个梦。
梦里的齐欢儿跟现实一样背叛了他,可是梦里的他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失去的痛苦。
他的心就犹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许言儒抬起手,那根发簪被他握在手里,整整握了一夜都没有松开过。
许言儒盯着那发簪看了许久,欢儿不知道现在身在何方,她那么宝贝这根发簪,是万万不会随意的将它丢弃在街上的,难道......难道欢儿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的很。
许言儒匆匆下床,叫来家丁:
“怎么样,有没有二......齐欢儿的消息?”
家丁摇了摇头,他们昨天也是寻觅了一天,按理说齐欢儿已经给许家没有关系了,这事情怎么着也不应该落到他们头上。
可是自家偏偏二少爷不死心,昨天找到发簪之后,硬是说让大家在仔细找找,他们便连夜将尚遥镇里里外外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也没有看到欢儿的踪迹。
说来也奇怪,这个齐欢儿自从出了许家的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一夜就有人传开。
说齐欢儿说不定是山上的妖怪所化,被许家休了过于难过就回山里去了。
不过这些胡话,他怎么着都是不会告诉二少爷听得。
“没有。”
许言儒低头咬着下唇沉思了片刻:
“齐家二老那边有没有消息?”
“没有,齐家二老也出去找人了,猪肉铺子也没有开张。”
许言儒听了这话,全身无力的跌坐在板凳上,他原本以为齐欢儿只是一时赌气,说不定已经回家了,但是今天连猪肉铺都没有开门,可见齐欢儿并没有回家。
欢儿,欢儿,你到底在哪儿?
许言儒实在是想不出来,他握紧手里的簪子:
“这簪子发现的地方有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家丁仔细回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簪子还是在一个角落里发现的,而且那个地方不知道已经路过了多少人,实在是也看不出什么。”
许言儒皱着眉头,既然欢儿的东西丢下了,就说明她很可能是被别人给带走了。
可是带走她的人又没有绑架勒索的信件,现在也不知道欢儿的生死,更何况欢儿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
许言儒想到这里,便更加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张嘴想让家丁跟着他去寻人。
可是又猛然想起昨天的那个梦,虽然是梦,却是个事实,齐欢儿是真的背叛了他,而且还是他亲眼所见。
她和莫柏那天拉拉扯扯说不清楚的关系,也不是可以抹掉或是做假的。
许言儒想到这里有些犹豫了,万一齐欢儿只是跟去莫柏走了,或是她只是不想回去,去了另外一个地方,那么他所做的就是多此一举。
更何况他已经写了休书,所有绝情的话也都当着齐家二老的面说尽了。
他有抬头看了看手里的簪子,那上面的花纹还很明显,欢儿时常会用布擦拭保养。
“走。”
他话还未传出来,人就先迈开步子率先走了出去。
家丁惊了一下,开口:
“去哪儿?二少爷。”
“去找欢儿。”
许言儒最后还是没有能放下她,在他心里齐欢儿再怎么背叛他,始终是他的结发妻子,他们有过夫妻之名,明媒正娶,也有过夫妻之实,温床塌暖。
他没有理由坐视不管,就算是为了许家的名声他也不能如此。
许言儒带着一群家丁匆匆出了许府,这一幕刚好被傅雅晴身边的小丫头看到了,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傅雅晴。
傅雅晴听了这话,却并不着急,只是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用碗盖刮了几下:
“不急,这人都丢了,哪有那么快就能找到的。”
她说完,嘴角微微上扬。
齐欢儿都走了,一个许言儒怎么说都不过是个没用的懦夫,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现在应该是一门心思在照顾好上面两位老人的情绪,把他们哄好了,她的好日子才会慢慢的到来。
傅雅晴扶了下发髻,言语间竟带着些小人得致的意味:
“去,把平时给我看病的张大夫请过来。”
“请大夫做什么?”
小丫鬟不解的问道。
傅雅晴本来想翻她白眼,可这才崩下来的脸又突然漫上些不适的神色。
她装详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又摸了下自己的额头:
“我最近总是觉得身子不适,疲乏的紧,又不能吃油腻的东西,你快去请张大夫来给我瞧瞧。”
小丫鬟听了这话只当她是真的病了,也不敢怠慢,立刻跑了出去,她刚出傅雅晴的小院子,便装上了许母身边的嬷嬷:
“慌慌忙忙的做什么?急着投胎呀?”
“嬷嬷,是大少奶奶身体不适,小的忙着去请大夫。”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怎么了?”
“小的也不知道,说是头晕疲乏,吃不下东西,闻不了油腥,总是想吐。”
小丫鬟把在傅雅晴哪儿听到的东西都说了一遍。
嬷嬷是过来人,听了这话,心里边明白了许多,她也不敢耽搁,立刻打发小丫鬟去找大夫,自己则也匆匆忙忙的朝着许母屋里去。
许母那日被气倒之后,头疾发作,一直都没有怎么好转,现下也是药不断的喂着。
“夫人。”
嬷嬷风风火火的进了屋子,见到许母便是喜悦溢于言表:“夫人,大喜。”
许母躺在床上,自己都奄奄一息了,哪里还来的大喜,许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自己又卧病在床能有什么喜事。
“有什么喜事?”
“这个老身倒是不敢确认,不过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事。”
嬷嬷刚说完,便觉得自己有些多嘴,那事儿连大夫都没确认,她怎么能先说出来。
许母十分不悦:
“话说一半可不好,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老嬷嬷倒也不含糊,平退了左右,伏在许母床头:
“我今儿个撞到大少奶奶身边的丫鬟了,她去请大夫。”
许母并不觉得奇怪,撞到傅雅晴的丫鬟有什么好奇怪的,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能撞到一起的。
“听那丫头说,最近大少奶奶,时长感到身体疲乏,吃不下东西,还闻不了荤腥,最重要的是,一闻到那些东西就想吐。”
嬷嬷神神秘秘的开口说道:
“这不就是......”
她没有说完,反而是跟许母交换了个眼神,两个人都想着同一件事情自然也就不用说出来。
许母听到这个消息,身子一下也清明了许多,头也没有先前那么疼痛了,她满心欢喜的下了床:
“快,扶我去她的院子里瞧瞧。”
嬷嬷拦住她,提醒道:
“夫人也太心急了,大少奶奶自己还没公布的事情,哪有我们这么着急去问得。”
许母停下动作,憨笑了两声:
“你看我,一着急就给忘了,不能急,不能急,权等着她自己说出来。”
许母心底到也是真的开心,毕竟傅雅晴怀的可是许家的长子长孙,原本齐欢儿还在的时候,她也是一样的期待。
可是后来出了那档子事,自己也就不敢多想,现在傅雅晴有孕,她倒也是安慰了许多。
眼下,就只等着她那头给个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