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地方离许言儒所在的镇子并不远,但是想要集齐这三种草药,的确非常不易。
就说在临潼镇,许言儒就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临潼镇的居民,以排外闻名于世。
许言儒在第三次进入临潼镇失败的时候,有些气馁的坐在镇子外边儿的石墩上吃干粮。几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的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各种铁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许言儒。大有许言儒一靠近,就将他拍死在镇子大门外的趋势。
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和其他几个壮汉耳语几句之后,大步流星的朝许言儒走来。
许言儒经过一个早晨的斗智斗勇,此刻反应已经比刚来时灵敏许多,一见那大汉靠近,顺势就是一个矮身,双手抱膝就地滚了出去。
果不其然,锄头带着一股强劲的风声从他的头顶上方略过。如果许言儒反应慢上一拍半拍,那大汉的出头能直接招呼道他脑袋上。
许言儒有些狼狈的站起身,拍了拍浑身上下的尘土,心有余悸的瞪着面前之人:“怎么,你们临潼镇的人都是如此霸道的吗?这大门外面都不许别人呆了吗?”
彪形大汉见状哈哈大笑,将锄头往泥地上一戳,单支手臂往上一靠,开口道:“我说小伙子,我劝你就别折腾了,这方圆百里,能够进入我临潼的人还没有出世呢!”
许言儒何等聪明,猜到这大汉主动前来搭讪,必定是意有所图,脸上当即一变,借坡下驴道:“大哥,您这镇子的铜墙铁壁在下也算是领教了。只是如若无事我必定也不会前来叨扰,我夫人被奸人所害命在旦夕,如若我取不回这金秋花,那她定是必死无疑。她若死了,在下也不想独活……还请大哥行个方便……”
大汉听了许言儒的解释,心中也有些动容,为难道:“小伙子,不是我们不帮你,是镇子有镇子的规矩……不如这样吧。你帮我们个忙,我们去镇子里替你取你要的东西。各取所需,怎么样?”
许言儒没有莽撞的答应,而是有些警惕的反问道:“敢问大哥要在下做何事?伤天害理的事情许某可不会做的。”
彪形大汉哈哈大笑着摆摆手:“毛头小子,警惕性倒很高。没那么邪乎,诺,你看到那边那块山头没有?”
许言儒循着大汉的指引,果然见到方圆五里开外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山头,地势并不高,看着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大汉继续解释道:“你现在过去,翻过那座山头。那里有一处平地,是专门供我们临潼镇的牧童放牧用的。此时正是羊羔产仔的季节。我要去你把那山后羊群中的母羊在日落前全部赶回临潼镇待产,你若是做到了,我就帮你去取那金秋花,如何?”
许言儒一听,自然是满口答应。虽然他从小到大没有做过牧童,但是现在除了答应帮这些壮汉的忙,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告别壮汉之后,许言儒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动身前往牧场。
小山头地势的确不高,像许言儒这种身形的男子,攀上整座山头也没有花掉他多长时间。可是当他看到山下的牧场密密麻麻的羊群的时候,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答应的是不是太痛快了。
只见小山脚下,放眼望去是一片宽广辽阔的平原,数以万计的羊群散养在草地上,先不要说要从中挑出母羊,就算将这批羊群尽数赶进临潼镇,在日落之前似乎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许言儒哀叹一声,下山的步伐顿时变得沉重无比。
正在许言儒一筹莫展之际,一声嘹亮的号角声从前方远远传来,伴之而来的还有此起彼伏的狗吠。
一个穿着毛皮服饰的青年男子,身下骑着一匹黝黑壮硕的大马,嘴里打着响亮的呼哨,指挥着牧羊犬驱赶着远方的羊群朝许言儒缓缓靠近。
许言儒双眼一亮,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他小跑几步下到山底,抬起胳膊最大幅度的摇晃起双手,希望吸引那青年的注意。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许言儒几乎要把自己的胳膊挥断之后,那青年总算看到了他。
那青年嘴角叼着一根干枯的稻杆,手里虚虚的握着一根马鞭,神态有些吊儿郎当的,看到许言儒也不下马,就那么居高临下的将许言儒打量了个遍:“有事儿吗?”
许言儒一愣,有些讨好的说:“在下从别的镇上来,请问兄台可否帮在下一个忙?可否将羊群中的母羊在日落前赶进临潼镇?”许言儒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递给青年。
青年双眉一挑,竟然看也不看那钱袋一眼,冷冷一哼:“老子最看不上你们这样的,以为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是嘛,找人帮忙也没个态度。当老子是乞丐呢?”说罢青年竟然转身就走,再不理睬许言儒。
许言儒面露惊讶,他从来没有当面受过如此冷遇,一时之间站在原地尴尬无比。但是看着青年远去的背影,他突然想起还在病榻上等着他的草药的欢儿。他咬了咬牙,强制压下自己那作祟的自尊,小跑几步赶上了青年。
“小兄弟,在下无意冒犯,只是真的有急事。我夫人卧病在床,急于求药,但是这临潼镇素来不接见外人,在下和守门的几位大哥做了保证,需得在日落前将这些母羊赶回临潼镇,他们才肯帮忙取药……小兄弟……”
那青年兀自驱赶着羊群,竟是理也不理许言儒。许言儒知道如若此刻放弃,他决计是拿不到那金秋花了。所以他寸步不离的跟在青年身后,太阳眼看着就要落山了,许言儒心中焦急却又不敢催促青年,只能时不时帮他驱赶一下落单的小羊羔。青年骑马,他跑步,一直跑了个大汗淋漓。
就在许言儒一边想法子一边擦汗之际,那青年突然冒出一句话:“你夫人中了什么毒?”
许言儒一愣,忙答道:“兰芝子。”
“那还需要阴灵草吧?”
许府内,安从阳正在给欢儿针灸。
许父许母在欢儿门外焦急等候。昨日欢儿的眼耳已经开始出血了,虽然在安从阳的照料下,精神状态好了许多,但是显然那兰芝子的毒素非常强劲,如若再寻不回草药,恐怕有性命之忧了。
针灸完毕,齐欢儿幽幽醒转。“欢儿,你醒了,好些了吗?”许母勉强扯起一抹微笑,递给齐欢儿一杯茶水。
欢儿刚做完针灸,整个人还有些迷糊,懵懵懂懂接过茶水,还礼貌的道了声谢。她的视线缓缓从许父许母身上转过,然后落在一旁正在净手的安从阳身上。
“安神医……我是不是没救了?”欢儿语气镇定,丝毫不像病入膏肓之人。许母一听到这话,立刻忍不住了,用手绢捂着鼻子就跑出了卧房。
安从阳有些艰难的转过身,认真的看向欢儿,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病,便宽慰道:“夫人放心,在下会尽力的。”
可是欢儿却摇摇头,嘴角浮起一抹浅笑:“安神医,我的命不要紧。请一定要保住我腹中的胎儿。许府上下,为了这个孩子,赔上了太多的期待,无论如何,我都不可以没有这个孩子。”
安从阳双眉紧蹙,有些为难的看向许父:“这……”
许父叹了口气,走到床边说道:“欢儿,不许你说傻话。你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活下来的。安神医哪里是浪得虚名之辈,有他在,一定叫你们母子平安的。”
欢儿点点头:“我知道。如若能够两全,那自然是最好的。我是说如果有万一……请一定要留下我和言儒的唯一血脉,这样,他也能够有个念想……”说到这里,欢儿好似突然想起什么,“爹,言儒呢?他去哪了?”
“言儒他……”
“言儒他呀,给你去找草药啦……”
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傅雅晴扭着蛇一般的腰身就进来了。她面上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活像是有什么喜事。
许父一见她这个样子就不免大皱眉头:“进来怎么也不敲门。”
“哎呀爹,我也是太挂念欢儿了,这不一时情急忘了礼数了。”傅雅晴一进门,就毫不见外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气儿的灌下了,才笑呵呵的转向齐欢儿。
欢儿对这些都不在意,反倒是被傅雅晴方才的那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她挣扎着爬起来,急急的问道:“嫂子,你说言儒去给我找药了?去哪里找药了?”
许父偷偷向傅雅晴使了个眼色,可是原本人精一样的傅雅晴此刻竟像是毫无所觉一般,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道:“哎呀,弟妹你还不知道吗?言儒去北疆给你寻兰芝子了呀。安神医说你中的是一种罕见的奇毒,需要这毒物本身来以毒攻毒方能解掉。我们这尚遥镇,哪里有那种毒物,所以言儒只能去北疆雪山之巅采摘了呀。”
“什么?”欢儿一听这话,立刻焦急起来,一口水卡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一时间咳得面红耳赤,“你,你说言儒去了……雪山之巅?”
北疆的雪山,条件之恶劣哪怕是经验丰富的采药人都要闻之胆寒的。以前,他们镇子上就有好几位大夫,为了那些稀奇的草药去了北疆,可是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这些事情在尚遥镇上根本不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