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辩卧龙天下事,撰灵狐太平言
黄月英其实并不丑,严格来讲,只是皮肤问题才导致她看起来有些丑陋,再加上出身荆州大族黄家,后嫁与众口称赞的诸葛卧龙,才使得乡野之人对其容貌有了评判,放大了她的缺点,也有了她丑女的流言。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自从用了诸葛均研制的“驻貌美颜粉”,黄月英的皮肤一日好过一日,原本被雀斑和暗黄所掩盖的精致容貌也终见天日。
黄月英背着竹篓一路过田走林,引得一些田间农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遥望感叹,原本道是“仙家女子入凡俗”的村民,当看见诸葛草庐里熟悉的小童跟在其身后一口一句“夫人”的叫着,众人却无不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小童止步,敢问这位可是卧龙先生的......”终究有人趁着黄月英和小童歇脚的时候,鼓起勇气问了出来,但是还是没能敢称其为卧龙先生的妻子,毕竟那人的面貌实在与眼前之人有着云泥之别。
“卧龙即是拙夫,不知老伯有何请教?”黄月英对着眼前的老汉问道。
老汉听闻,还是将信将疑,遂看向童子,只听童子点点头说道:“夫人确是先生的夫人。”
黄月英见老汉呆立在原地,再不答话,拾起了竹篓,带上小童走了。等到老汉反应过来,两人早就穿过林中幽径,没了踪影。
却说黄月英从村里农庄到城郭街上,用自己的美貌赚足了回头率,终于过足了一把美人瘾,不想此时自家门口已经被一大群村民包围的水泄不通。
“愚民陈五有眼不识泰山,跪求仙姑原谅,佑我田亩今年丰收有余庆。”
“民女罗氏愿献布一匹,求仙姑保佑我家男人早日从军中归来。”
诸葛均听到门口纷纷扰扰的声音,径直出了院,打开了院门,只见一群不明真相的村民非拜即跪地扎堆在草庐前,一边将一些果蔬鱼肉粗布等物贡在门口,一边还念念有词。
“陈老伯,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诸葛均一把扶起跪在前头的陈五,问道。
“诸葛小先生,是我等山野村夫有眼无珠,不识仙姑真面目,竟还曾以无礼之辞诋毁过仙姑,特来此求得仙姑原谅。”
“仙姑?什么仙姑?”诸葛均听得一头雾水。
“小先生竟不知?卧龙先生娶得黄家仙女,便是我口中仙姑。”
在听了陈老伯今日的所见所闻,再加上旁边村民的添油加醋,诸葛均恍然大悟,接着拍手笑了起来。
“老伯,你们错了,我家嫂嫂可不会使什么变换容貌的仙法,更不是什么仙姑。”诸葛均笑着说道。
“这......既然诸葛夫人不是仙姑,为何只短短数月,容貌竟会变化的不似一人?”
“是啊,是啊,若不是使的仙术,怎变化得如此之大,我可是在卧龙先生大婚之日见过的。”
“莫不是,莫不是妖精变得?”
诸葛均也是挺佩服眼前的村民,人丑的时候,净是嫌恶,见了人漂亮了,是又惊又怕的称其为仙姑,现在倒好,又说人是妖怪变得,这想象力,恐怕蒲松龄也自叹不如。
不过,这倒是个机会。
有“灌田计时桶”为自己博得了小小名声的例子在前,诸葛均一寻思,何不借此机会将名声显出这小村庄,也为自己以后招兵买马做些铺陈。要知道,聚拢人心可不是只靠一张嘴皮子功夫就成的。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那刘备不也是打着汉室中山郡王之后的大旗到处招摇撞骗吗,更何况自己凭真才实学彰显名气,不知比那厮强上多少倍。
诸葛均安抚了满心惊怖的村民后,说道:“尔等莫要胡思乱想,也莫要再胡说八道了,我家嫂嫂既不是仙姑,更不是精怪,相貌之所以有此变化,只因用了一物。”
“不知何物如此神奇?”
“那物在屋里,待我去取。”说完,诸葛均转头回了草庐内,而一众村民则跟着涌进了院中,将整个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当当当当!此物名为‘驻貌美颜粉’,对祛除皮肤杂质,唤醒肌肤活力有神效,是由本人独家秘制,绝无分号。”
“诸葛小先生,若是真如你所言,不知如何才能换得你手中之物?”一个村妇问完,正巧黄月英与小童赶市回来,却被挤在自家门口进不得门来。
“此物之效可谓是神乎其技,想必各位也领教过了,而研制起来也确实麻烦,非千金不能换也。”
诸葛均吹嘘鼓噪的舌燥口干,却不知黄月英早就挤在门口处听得清清楚楚。
“非千金不能换......”黄月英轻轻呢喃着,不知此物竟如此珍贵,即便是黄家,想要一下拿出千金恐怕也要肉疼不少。想到先前诸葛均提及专门为自己研制,再想想他整日黏在自己身旁讨教机造之术,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黄月英脑海中漂浮......
自“驻貌美颜粉”现世于众已过半月,而这半月间,上门求粉的不下百人,名声虽一日显过一日,但是黄月英却不知为何好像总是刻意躲避着自己,很少与自己一起谈论发明造物了。而此时的诸葛均正与诸葛亮在茅庐之中相对而坐,接受诸葛亮的“严刑拷问”。
“为兄出行已有月余,不知机志可曾在家中发奋读书?”
“日夜观书,不敢辍也。”
“那‘千金换颜’之事如今传的沸沸扬扬,真当为兄不知吗?《时迈》一文且背来听听,若是有误,该受责罚。”诸葛亮对着诸葛均正色道。
“真是蛇鼠一窝,不识好人心。”诸葛均想到诸葛亮回来看到黄月英变化之后的激动反应,此时心中暗暗鄙视着。
诸葛亮看到诸葛均不作答,问道:“怎么,背不出来吗?”
“时迈其邦,昊天其子之,实右序有周。薄言震之,莫不震叠。怀柔百神,及河乔岳,允王维后。明昭有周,式序在位。载戢干戈,载橐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诸葛均一字一句的答道。
“且解其意。”
“此乐乃周公所作,颂周武治国之美德。诗中言周武天命所授,奉天命伐无道商纣,既定天下,后偃武修文,休养生息,施教育与众生,传美德与华夏。”
“可领悟其中道理?”
诸葛均摇了摇头。
诸葛亮蹙了蹙眉头问道:“机志何处不明?”
诸葛均反问道:“今天下群雄并起,汉室式微,兄长知我智短,以吾愚见,欲把今日汉室比殷商,将群雄比西周诸侯,不知兄长有何高见教于我?”
诸葛亮闻言,眼神闪烁,却并不正面回答,言道:“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呵呵,果然不愧是三国有名的智谋之士,端得能言善辩,避正统而不谈,却论仁义,既然这样,我就跟你论论仁义。”诸葛均笑着摇了摇头,想到。
“愚弟听闻,袁家四世三公名门正统,有曹姓之人挟天子以令诸侯,今汝南有一汉室宗亲姓刘名备字玄德,我等所居之地有刘荆州止境安民,你我大兄所事之主身居东吴,其它各路诸侯且不论,不知兄长以为此等据地举旗相争的汉室臣子,谁为忠,谁为奸,谁为义,谁为仁?”
“挟天子以令诸侯......”诸葛亮闻言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这可是以后诸葛亮在隆中与刘备对曹操的评述,却不想此时就被诸葛均提起,继而大惊,问道:“何人教以此事?”
“无人,我一人所想。”诸葛均颇有深意地看着诸葛亮,接着追问道:“兄长还未为愚弟解惑,不知兄长有何见解。”
“机志之见解皆显于言,何意再多追问?”
诸葛亮直截了当的将皮球踢了回来,很明确的表示是是是,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但是我就是不表明态度,你能拿我怎么样。
然而诸葛均就是为了试探诸葛亮的口风,希望能够撬开诸葛亮的嘴,企图获得他的帮助,却没想到功亏一篑,此时诸葛亮眼神就像晴空之夜的群星,熠熠发光。
“贤弟,可否告诉兄长你坠崖详细,是否曾有奇遇?”诸葛亮死死的盯着诸葛均问道,他总觉得诸葛均从上次坠崖苏醒之后就不一样了,从性情到机造之术,包括今日咄咄逼人的言论,不是以前那个诸葛均所能想到做到的。
诸葛均总不能说因为我的穿越让你弟弟提前死了吧,于是拿出了自己早就想好了的那一套,说道:“均曾在山间遇一灵狐,其身后生九尾,吾潜行于其后,只见五彩毫光萦绕其间,接着化身一女子,只听得一句‘从寰宇风云机,志天下太平碑’,说完这句话后它便缩地而跑,吾便舍命而追,却不想失足落下崖去......”
“青丘国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
“从寰宇风云机,志天下太平碑......”
“九尾乃祥瑞......风云机,志太平,机志......”诸葛亮看向诸葛均,却发现他眼神澄澈,不似作伪,而且细细思来,当时的诸葛均可还没被司马徽赐字“机志”,诸葛亮越想越觉得此言虽听来荒谬,却颇为真实,毕竟古人拜天地,敬鬼神,就连智如诸葛亮也不疑有他。
诸葛均见诸葛亮有些出神,以为引起了他的怀疑,刚要再开口辩解,却见诸葛亮叹了口气,悠悠道:“今逢乱世群雄,烽烟四起,异象丛生,天象不明。吾虽有心勘破局势,然力有未逮,本以为以我之谋合大兄之策能保我诸葛氏族锦绣太平,却不想天衍数易,变化多端。罢了罢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世事性命岂是我等所能左右,为兄乏了,先回房了。”
诸葛均见诸葛亮起身,也不再坐着,行了一礼,扭头走了,却没见诸葛亮回头望了望自己,脸上有忧愁,也有欣喜,但是眼神却格外的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