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一天下来哭太多了,我的眼睛肿得厉害,就算我拼命睁开,视线也显得特别模糊。
我看不到赵小宁的表情,但是我能猜到自己肯定满脸的煞白。
先别说我现在跟赵小宁还没好到那种地步,就算哪天我们好得跟亲姐妹似的,我也不能对她摊开自己的肚皮。
狠狠地捏住被子的一角,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正常,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可能是前几天在电影里面看到一些可怕的画面,现在梦到了,没事。”
好在,赵小宁没再往深里面追究,她随手给我丢过来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她说:“看你烧得厉害,给你买了退烧药,你吃吧,我去上班了。”
说完,赵小宁作势要站起来。
我一个激灵,想着自己肯定不会再回到勤酬去上班了,于是我赶紧问:“小宁,我问问,椰风找到固定的驻唱歌手了吗?”
赵小宁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说:“早找到了。那个女的比你玩得开,在台上特别骚,各种冲那些猥琐男人抛媚眼挤胸,看着就跟出来卖的一个样,胡大涛却宝贝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看着神烦。”
我哦了一声。
赵小宁又说:“不过,最近咱们那里在招酒水促销员。你要一时半会找不到工作,也可以过来试试,做生不如做熟对吧。反正你唱歌之前,也在卖酒,你有经验,做得好,肯定比你唱歌强。”
顿了一下,赵小宁又说:“唱歌死工资啊。做酒水促销,有得博。我上个月就运气好一点碰到几个大方点的主,光提成就拿了六千块。”
我以前确实做酒水促销,至于为什么没再继续往下,那是因为穿着短裙短袖的满场子跑,总有些不长眼的客人对我乱摸,我那时候阴影还很重,每次遇到那事回家就睡不着彻夜的失眠。
现在再想想欠着余明辉那么多钱,轮不到我有时间来瞎矫情。
想到余明辉,再想到我逃窜之前他对我说的那些夹刀子的话,我难受,却更觉得他那钱我必须快些还上,这跟尊严有关。
爬起来,我说:“好啊,我跟你一起过去,找涛哥。”
赵小宁斜视了几眼:“你现在就要去?我看你不是把脑子烧糊涂了,就是想钱想成失心疯了。”
我拍了拍脑袋:“小事,出去走走出出汗,才更容易好。”
赵小宁对我的热乎,就这样用完了,她斜视了我一眼说:“随便你。”
不知道是不是天生那么慢性子,赵小宁关上门不知道折腾啥,半个小时之后才出来。
在楼下随意吃了个沙县,我们一起走路回到椰风里面,赵小宁把我带去了休息室,她先是去换工作服,等她出来之后,她说:“你在这里候着胡大涛,我去忙了。等一下你谈完,先回去,晚上别把门反锁就好。”
说完,赵小宁掏出一串钥匙,捣鼓着给我拆下了一根,她说:“好在之前房东给了两把钥匙,也省得你要拿去配了。”
赵小宁出去忙之后,我百无聊赖地坐在休息室里面傻乎乎的等。
我觉得自己还真是运气不好,我之前在这里上班的时候,胡大涛基本上是营业时间一到,他就过来了,然而今晚我看着墙上的挂钟,慢腾腾地跑到了十一点,还是不见胡大涛的踪影。
就在我彻底沉不住气,想要出去问问以前那些同事时,胡大涛这才姗姗来迟。
他见到我那一瞬间还是挺惊讶的,听到我说想来做酒水促销,他更是讶异。
胡大涛这人都在社会上摸爬打滚成人精了,他没问我为啥又要回来椰风,他更没问我是不是跟大名鼎鼎的辉哥吵架了,他而是说:“林小姐,是这样的啊,也不是我不想给你帮忙,是晚一点,我还约了好几个妹子过来面试,我要提前确定人了,对后面的妹子不公平。不然你先回去,我面试完了,再找你?”
其实在赵小宁跟我说椰风在招促销员时,我就想过胡大涛就算摸不透我和余明辉在闹啥,他也会因为忌惮余明辉,而不给我这个工作的机会。
哪怕有些失落,也在意料之中,有些自讨没趣,我勉强跟胡大涛客气了几句,就此告辞了。
我出来的时候,看到赵小宁正在最角落的卡座跟几个男的摇骰子,估计那几个客户是大水鱼,她玩得很热乎很投入,我省得去打扰她,只得独自灰溜溜地走出了酒吧。
白天那场连绵雨还没彻底散去,只是变成了小雨,天气恶劣,以致平时这个点还有些人的街道各种冷清寂寥,我撑开伞慢腾腾地走着。
安静下来之后,余明辉的脸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面,他说的那些话不断地撞击在我的心里面,他的不挽留和冷眼旁观让我觉得,我终于失去他。
钝痛的感觉又涌上来,我一边走还得腾出手擦眼泪。
就在这时,绿灯了,我正要过马路,但是有辆银灰色的面包车,以我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冲到我面前停住,那门很快打开,从里面伸出来几只手,我就这样硬生生被拽上了车。
我惊慌失措地想要呼叫一声,却有人伸手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的大腿条件发射地往车门那边踹了一下,却随即被几只手粗鲁地按住。
我的大脑里面一片空白,还想死命挣扎,却在黑暗中有人狠狠地连连给我摔了几巴掌,又往我的嘴里面捂手帕,我闻到了****的甜腻味道,我的耳朵嗡嗡作响了几秒,我还想挣扎,却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
我的意识还残存一些,我感觉到我不断地在晃荡,身边也充斥着好几个男人的声音,他们时而骂骂咧咧时而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这些声音不断地灌进我的耳朵里面,我很想爬起来,却依然是使不上任何的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有好几个人抬着我不知道往那里走,他们之间不协调,走得磕磕碰碰,像极了那一年那么黯淡的回忆,我似乎是扯开喉咙尖叫了一声,可是我却听不到自己任何的声音。
我被人狠狠摔在了地板上,迷糊中似乎有人往我的大腿和手臂上缠绳子。
绑绳子的人下手很重,我的小腿和手腕被勒得生痛。
在那里痛觉帮我找回了一些意识之后,有人给我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又顺带抽了我两巴掌。
我打了一个寒颤,循着这些冰冷和痛觉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王马毅得那张肥腻的脸,他笑得很夸张,我一个惊慌失措想要挪动身体退后一些,却发现自己的手手脚脚被绳子缠得压根动弹不得。
在往后挪动身体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四周,这里除了王马毅,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其中一个男的,还拿着一个照相机。
拿照相机的男人很是兴奋,他冲着王马毅说:“马哥,不是说等这妞醒了就开干吗?你先上,我给拍着。这票玩得最刺激了,有得玩,还有钱拿。”
王马毅伸手过来捏住我的下巴,他盯着我,却是冲着那个男的说:“不急,我跟这个骚.货还要聊聊天,增进感情,上起来的时候才爽。”
王马毅的话说得太下流,而我丝毫动弹不得,我只得拼命地摇着头,躲开了他的手。
可是,王马毅的手又覆上来,扼住了我的下巴,他忽然从旁边抓起一把水果刀靠放在我的脸上,他瞪着牛大的眼睛看着我,慢腾腾地说:“林四四,上次你这个****靠上个好山头,让我被人给打进了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我差点就废了。那时候我就发誓,哪天我有机会,我肯定把你林四四弄过来,让你生不如死。如果你乖乖听话,等一下我玩儿的时候,你喊几声老公来听听,你配合着点,叫大声一点,我就考虑一下,留着你这张脸蛋,让你后面还能去勾引别的男人。要不然,我不介意给你脸上划几刀,让你变成丑八怪。”
那水果刀折射出来的寒光,让我的心不断地往下沉,沉到了无路可退的深渊。
而更让我惊恐的是,王马毅说的那些话。
在历经过一次非人的不堪之后,我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再承受这样的屈辱。
然而我了解王马毅这个****。
他平时是猥琐得没点大脑,但是我知道他没胆做出特别过分的,比如当街当巷去绑架的事!更何况他也不可能策划得那么天衣无缝,就他那么个不学无术的登徒浪子,他怎么可能懂得拿****来迷晕我!
如果他后面没有指使操控着这一切的黑手,我打死也不信!
想到这里,我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沉着心又想了想,我现在被绑住手手脚脚,要真的跟王马毅硬碰硬,对于我来说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这一刻的我不怕死,也不怕他划我的脸,我怕的是我激怒他,他会糟蹋我。
我现在这个状况,只能拖延时间,好好套话,套出到底是谁用那么恶毒的招数去对待我,如果我有幸逃出生天,我会想法设法让那个狠毒的幕后黑手好过!
酝酿了一下情绪,我强迫自己的眼泪夺目而出,我换上可怜巴巴的语气冲着王马毅说:“小马哥,上次那事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你想想咱们认识了那么多年,也是老乡,老家那边还住得那么近,你放过我,我后面给你钱…。”
果然是一点儿脑子也没有,王马毅啐了一口,他粗暴地打断我的话:“我要你这穷鬼的钱干屁。我们哥几个今晚玩乐得开心了,再给拍个视频拍点照片,转眼就能去领五万块。你这穷鬼,我看你五百块都拿不出手!还跟我谈钱!“
王马毅这人,他当初的时候也不是一开始就冲我毛手毛脚的。
他那时候过来霞山问我要过几次钱之后,他说我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以前我读高中那阵他对我有些少好感,他跟我表示过他不介意我的过去,问我愿意不愿意跟着他。如果我愿意,他就不问我讨债了,他还会努力挣钱给我花。
可是我怕他这类人,他一提这事,我态度就特别坚决特别刚烈地拒绝,几次之后,王马毅破罐子破摔,就在我的面前毫无遮掩他的本性了。
而现在,即使他的语气很冲,大概是看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那么惨,他眼眉之间似乎略有松动。
我的心里面了然一些,更是提醒自己沉住气,我梨花带雨的阵势越演越烈,我惨兮兮地说:“小马哥,你的意思是有人让你来害我吗?我一直平平稳稳的生活,我没在外面得罪人,怎么可能有人出钱来找我麻烦呢?小马哥,上次那事我的错,我给你磕头,我给你认错,我错了。只要你今晚放过我,我会报答你的,我真的会报答你的,小马哥,我求求你。我不想被别的男人怎么样,我求求你。只要你愿意放过我,我后面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