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两年前,萧枫正低着头站在办公室,坐在他正前方的班主任斜靠在椅子上,嘴中正抽着中华牌香烟,白色的烟雾缭绕,挥之不去,缓缓朝着萧枫袭来,萧枫闻着有点难受,不过还是忍着没有吭声。
萧枫的父亲萧强站在一旁,因为萧枫数学成绩不及格的缘故,他感到难为情,这使得他那原本伟岸的男子汉形象,现在不得不显得低人一等,萧枫看着父亲,他的心中感到了一丝隐隐的痛。
班主任夹着香烟的右手离开嘴边,顿时烟雾又被吐了出来,若仔细观察能发现那烟雾呈现一圈一圈地向上升,然后消散。只见班主任的右手自然垂在桌上,他身体前倾,拇指和食指将香烟捏在手中,在烟灰缸里捣了捣将香烟熄灭,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开始看向萧枫,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看着挺精神的,也很聪明,怎么就学不好数学呢?”
原来萧枫这次的数学月考又没有及格。因此,这才又被请了家长。
“明天请你父母来学校一趟”,这是许多在校学生最不愿听到的,也是一些班主任对付不听话,调皮学生的杀手锏。主要是因为现在教育局管的很严,老师都不敢打骂学生。当然上有政策,下就有对策。他们想到了找学生家长,再把他们家长训一顿。那些家长被训得灰头土脸,自然就憋了一肚子火,回家以后也就很自然的将火气全都发在那些可怜的学生身上,不得不说这真是一条“借刀杀人”的妙计。
萧枫经常看到许多调皮的学生在被找过家长后,往往会有一阵子安分,不敢再调皮了。但这种方法也有局限性,一种是有些家长总是被训,到后来就直接不去了,还有一种就如萧枫这种,即使被训了,回去也不会挨打,但作用还是有的。
站在一旁的萧强终于开口了,说道:“这熊孩子真是让我操碎了心,每次我问他数学作业,他都说做完了。我和他孩子妈文化程度都不高,也管不了他学习。我们原本想给他找个家教,可是这死孩子犟得很,死活不愿意,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了”一口气将心中的苦水都倒了出来。
班主任思索了一会,然后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势说道:“像他这种偏科学生我见多了,你越是干预,他越想抵触,就越不想学,最后变成讨厌学,成绩自然不会好。不过你可以放心,这种情况我有经验,也知道该怎么做,你们现在先回去。”
萧枫坐着父亲的车快速地离开了学校,一路上萧枫的父亲嘴上说个不停,无非是一些老生常谈“这次又没及格,你看我回去不把你皮打掉一层。”然而萧枫心里却一点都不怕,因为他明白他的父亲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谁叫萧枫有个好妈妈呢?每次萧枫的父亲嚷嚷着要打他,他的妈妈唐雅都会出来阻止,而萧枫的父亲对于他的母亲可以说是言听计从。虽然萧枫一直很好奇,但也不愿深究,因为母亲总是给他一种由心底升起的崇敬之感。
萧强继续说道:“这次我给你们班主任买了条中华香烟,我请他帮你想想办法提高数学成绩。我也不指望你考多好,及格就行,免得我老是来丢脸。”
萧枫看着父亲,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没有理由为自己辩护,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第二天早上一到学校,萧枫就被叫到班主任的办公室。当他进入办公室,发现那里早已站着一个女孩。萧枫认识她,她是李晓霞,是班上的尖子生,是一个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女子。看着萧枫走进来,李晓霞主动上前打招呼,萧枫虽然和李晓霞做了一个学期的同学,可是两人并没有太多交集,主要是由于萧枫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他的活动圈都是一些朋友,也几乎都是男孩子,和女孩子接触的并不多。
转眼间李晓霞已经走过来了,萧枫这才得以仔细观察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她身形不高,却面容姣美,一袭齐肩秀发熠熠生辉。不过给萧枫的印象最深的是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世间的一切,这是萧枫见过最动人,也是最美的眼睛。
萧枫晃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的失礼,忙回应道:“你好,我是萧枫。”班主任叫两人过去,这一次他没有吸烟,坐姿也公正了许多,他右手指着李晓霞对萧枫说:“李晓霞在班上数学是顶尖的,有她愿意辅导你,你是捡了大便宜的。”萧枫不自觉地侧看向李晓霞的脸,这才发现李晓霞脸上有一抹羞红浮现。班主任接着说:“当初为了你的事,我找了班上很多同学帮忙,不过他们都找各种借口,不愿意辅导你。后来李晓霞主动找到我说愿意辅导你,我心里非常高兴,同学之间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当然,我也不瞒你,李晓霞能主动找到我,也是有她自己的原因,她想让我把被没收的手机还给她。我允诺她如果可以辅导你,使你的数学成绩及格,我就把她被我没收的手机还给她。可是李晓霞说她相信你,也相信她自己,说可以让你至少考75分。”
听到这萧枫完全懵圈了,相比及格,这75分,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完全超出他的理解和接受范围。他惊愕地望着李晓霞,接着又望向班主任,眼神中充满着难以置信,心中的独白仿佛在说“你们都疯了吧,我以前考过最好只考了55分,现在要我考75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们这是在耍我吗?”。班主任看出了萧枫的难以置信,却不慌不忙地说:“我不会独裁,叫你们来,就是给你们两个最后商量的机会。若是同意,当你们达到目标,我把手机还她,若是达不到目标,你们两一起打扫办公室一个学期。”
萧枫侧过身看向李晓霞,眼神从原本的震惊变成了祈求,他希望李晓霞可以饶过自己。不巧的是,两人的眼光不期而遇,萧枫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的感觉。原本铁石一般的心,在眼神对视的那一刻,瞬间融化了,萧枫转过头来不自主地点了点,是的,萧枫妥协了。
后来萧枫时常回忆起那件事,对当时的情况都不明所以,他不知道当时脑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导致一时头脑发热,竟然会答应那样一个,想想都觉得疯狂的想法。
从办公室出来后,萧枫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下来,内心充满愤怒的他,快速地向班级走去,李晓霞快步从身后追过来,并拦在萧枫的面前对他说:“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是在怪我擅自替你做主。但是,你没有向我询问,却同意了。我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不过既然你选择了相信我,我有义务告诉你原因。我是这样考虑的,一方面,于我而言,那部手机对我有特殊意义,我找过班主任很多次,但是他都不肯还我,说学期结束再还我,可是我怎么能忍受那么长时间呢?凑巧我听说班主任找人帮你辅导数学,可是没有人愿意,我看到班主任正在为这事发愁,我觉得时机到了。另一方面,对于你我还是了解不少的,我相信你只要努力一把成绩一定可以上去。我不敢断言80分或者90分,但75分是我的底线。所以当班主任提出及格为条件时我果断否定了,这是他看不起你,但我相信你绝对有这样的实力可以考到75分,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我更希望可以帮你提高成绩。难道你就不想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对你刮目相看吗?”李晓霞语速很快,却条理清晰,句句在理,将心比心,且十分富有激情。
萧枫听完李晓霞的一番话,心中原本积存的埋怨瞬间烟消云散了,反而他为自己的小肚鸡肠感到羞愧。在那一刻李晓霞是一个成功的演说家,她用真心真情打动了萧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