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睡了很久。我不喜欢做个多愁善感的人。醒来,天还是黑的,或许白天也被我睡完了,又来到了晚上。
睡的很安心。木门是关着的,那个披发中年人没有进来。可能还是茅屋顶上打坐修炼。
石岗高原里的修士,肯定是很厉害的修士,毕竟这里是禁地呀。什么是禁地?禁地就是很危险的地方。他居然在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建了一间茅屋。
睡醒了的我,心情也平静了许多。认为活着,还是件不错的事情。打开门后,我该和他说点什么?道谢?我觉得应该不用。他若不想我进来,在我进来的时候就会阻拦了。
打开木门。夜凉如水,冷风呼啸。寒气逼人。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在这样一个地方,建一间茅屋,是个清修高人啊。我心里对那中年人又是敬仰了一分。
眼上附上元气,我往前走了几步,望茅屋顶上看去。没有他的身影。我又走到茅屋另一面去看,也没有他的身影。他,不在茅屋顶。
那去了哪里?
他总不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的。或许是去散散心了,随意走走,毕竟屋内被我占了。
让一个低阶修士随意的进自己的屋子,也真的是高人,才做得出来呀。若是我,有人就这样直直的望着我,然后走进我的屋子,我肯定是不愿的。
望着夜,置身寒风内,我哆嗦着身子。现在该如何是好?走,我是没有勇气去面对这无尽的黑夜和草原的。如果随便遇到一群狼群什么的,我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不,是会被吃的稀巴烂……
没有办法,我还是入到屋内的好。暂时只能如此了。
回到屋内的我,本不想去看这屋子主人——也就是那披发中年人的东西,即使是我的眼里附上了元气,在这般黑的夜里也实在看不清什么。但我还是看清了一把马头琴静立在墙角。
原来他也是个喜欢弹琴之人。细闻之下,一股淡淡墨香味又充斥在鼻尖。我没有再去深究。而是再次的蹲在了屋门左面的墙角。望着黑暗,我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
置身此境,怎么会置身此境呢。若修士学院不是“人体元气养殖地”,那地方其实还真的不错的,只需要修炼就好,不懂的可以去藏书阁。也没什么人约束自己。当然,没有杜欣玉就更好了。
伍韵老师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去到了雾霭平原,还是半路被……
唉。没有实力,真的是件让人痛苦的事情啊。
“叮铃……”
嗯?我似乎听到了点什么,屋外。
半趴在地,侧耳倾听。
“叮铃”“咚咚”“啪啪”“呼——”……
各种声音在呼啸的风中被我听到。难道是有人在外面打架?我打开了门的一缝,眼里附上了很多的元气,往屋外看去,除却黑色,还有吹在眼睛里的寒气。
什么都没有,但这些声音却因门打开了一个缝隙而愈发清晰。是从上面传来的,于是我仰头顺着木门的缝隙看上面,竟看到了两个身影在十几米的空中死死的抱在一起。从他们抱着的身躯中,时而发出青光,时而冒出白光,又时而飞上去几米,又时而飞下来几米。时而旋转,时而不旋转。
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在天上争斗。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争斗,他们是怎么打架,才会打成这样的?
我心里不是惊异,而是害怕。其中一人我已看出来了是披发中年人,另一个,估计是要杀批发中年人的人。如果披发中年人死了,对方,也会杀掉我的。如果披发中年人赢了,定是会把我赶出茅屋,他自己在茅屋内疗伤的。
虽然后者的情况会好些,但我心里竟希望两个人同归于尽的好。我的心,真的是恶毒啊。呵呵……不,这就是现实,不为己,不如去死来的简单。长生路漫漫,一切都要围绕着自己,才能长久下去啊。
青光愈盛,白光衰弱。青光是披发中年人么?不知道。他们抱在一起忽而蹿高了十几米,又往前疾射出不少距离,几乎都要脱离我的视线范围内了。
我要出去么?
不,太危险了。或许,和披发中年人打架的人杀掉披发中年人后,就会这样走也说不定。绝不能让他发现我。如果披发中年人赢的话,我就自己走好了。或许他迁怒于我,就不好了。
胡思乱想到这里,我把门缝一合,手臂缠抱着膝盖,头埋到双臂间,我感觉我的浑身竟有些颤抖。我这是害怕吗?我真的是好怕死啊。
不怕死的人,都会死的早!我安慰自己。
时间过的好缓慢。
我真的是厌倦了等待。我好几次想冲出去大喊大叫。真的好想。但是我不能。叫了,我就可能会死。但是不叫,我也可能会死。而且等待的时光里,很痛苦。
要学会享受痛苦。在黑暗里痛苦的等待吧。
……
夜死,昼活。天亮了。灿然的阳光通过门缝照射在我的头上。温暖的太阳,温暖的温度唤醒了我。蓦然,我想起昨日夜里两个高手在空中抱在一起打架。
害怕的情绪陡然间又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拉开门缝一点缝隙。外面一片光亮,绿草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很是刺眼。
安静。没有人在外面。只有我。和这间茅屋。这时,我才看清了屋里的景象。蒲团在只有十来个平米的屋子的正中央。屋门右角静静的竖靠着一把马头琴。除此外,屋内竟是有不少杂草,枯黄的。
就是这样一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茅屋。它的主人或许死了,或许重伤了。或许什么事都没有。或许,在回来的路上。
一切皆有可能。推开门!眼刺的暂时睁不开,稍许时间,眼睛适应了阳光照耀下的世界。
前面不远,草地没有,露出了一片片黄土。很明显,这是昨夜里,茅屋主人与别人大战留下的痕迹。顺着痕迹,我往前走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一个人。不,是两个人,一个躺在地上,身躯已然被吃掉了小半,一个蹲坐在残尸旁大口大口的吃着死了的人的肉。
鲜血布满了活着吃肉的人的全身。他就像野兽。我已被吓的不敢动弹。
死的人,是茅屋的主人,那个披散着长发的中年人,他的脸,在他死时,才终于被我看得清楚了——一个脸色有些苍白,但面目很淡然的男人。
吃人者,只淡淡的转头看了我一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没有人情,如同被欲望浇灌满了的禽兽一般的眼。我后退了,他继续吃。我转身奔跑,阳光灿烂。我心悲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