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正在伏案写东西,突然一个纸团从斜后方,她和钟圻之间的距离,准准的砸在她的头上。然后纸团滚落在地。
顾凉默默的看了纸团几秒,在保证不会碰到钟圻的情况下,弯腰并且伸长手臂捡了起来。正在犹豫要不要打开看看,隐约传来呼唤她名字的虚弱的声音。
顾凉趁着老师板书的时候,看向纸团来的方向。班上的一个男孩小心翼翼的比划着什么,嘴里不发声的喊着。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顾凉听不清也看不懂,很是懵逼。
顾凉眨巴着眼睛,不知道何去何从。这时候,天降钟圻大将,捏住顾凉手里的纸团,手腕一使力,纸团便安全降落在另一个男生的桌面上。再看之前对顾凉乱比划的男生,做了一个“你真棒”的手势。
顾凉默然,乖巧的握笔再次伏案。过一会儿,忍不住问钟圻,“他刚刚就是让我把纸团扔给别人?”
钟圻颔首,“我猜的。”
顾凉表示惊讶,“这也能猜?”
“我聪明。”钟圻淡淡的说出这句话。
顾凉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哼,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数学很厉害嘛,我英语也很厉害呀。
“下节课是自习课,我觉得他们会偷偷溜出去打球。”钟圻又自己说起来。
“为什么?”
“最近学习抓的紧,体育课也被占了,他们是时候手痒痒了。”
顾凉用余光去看钟圻,侧脸的轮廓很立体,粉色的薄唇一开一合,声音低沉。她突然想起之前值日打扫卫生时,那两个男生说钟圻之前也是校队的,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她突然很想问问,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硬生生的压下去。
感受到顾凉略微长久的目光,钟圻转头,正面看她,“怎么了?”
顾凉收回目光,微微摇头,淡淡笑,“没什么。”而后话锋一转,“可是等一下叶蓝要来教室坐班啊。”
钟圻愣了一秒,然后没忍住笑了起来,“那可真是不巧。”
顾凉偷偷留意了一下那两个男生的动向,果然,上课之后再也没见人影。然后,叶蓝后脚就踩着她的小皮鞋哒哒的来到了教室,巡视了一圈,最后发现少了两个人。
叶蓝询问其他人的时候班上人都听着呢,他们没有见过叶蓝发脾气的样子,也不确定叶蓝会不会发脾气。一时间气氛倒是紧张起来,众人面面相觑。叶蓝知晓逃课的是两个男生后,直接点名,“陈璋。”与平时一样的语气,却又带着些威严。
陈璋腾的站起来,声音洪亮,“是!”
“去把那两个人从球场拉回来。告诉他们,我等着他们噢。”叶蓝突然的就温柔起来。
陈璋看着自己的班主任,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蝉,然后后面有狼般火速跑了出去。
然后,叶蓝在众人的沉默中,缓缓的走到讲台上,还是那个听惯了的小皮鞋的哒哒声,如今仿佛变成了死神收割生命的倒计时。
顾凉突然沉默,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她明明知道叶蓝会来坐班,她也知道那两个男生可能会逃课去打篮球。她什么都没做,可还是做错了。她应该去提醒那两个男生的,就算他们不听她的劝阻,她至少问心无愧,而不是如同现在这样惴惴不安。大家都在复习,教导主任也抓的紧,现在顾凉只求那两个男生运气不要那么背,不要被教导主任抓到。她抬头看看叶蓝,心情愈加沉重。平时手到擒来的文言文习题,现在一点都做不出来,题目都没办法完整看完。
钟圻明显的感觉到顾凉的情绪变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安心等那两个男生回来。
好像班上的人心情突然浮躁起来。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钟圻看了一眼挂在黑板上方的钟表,噢,十分钟,长的就像十个世纪。
终于,“报告!”陈璋的声音。
顾凉的心松了下来,瞬间又吊了起来。
“辛苦你了。”叶蓝说。她还是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气势陡升。
那两个男生弱弱的跟着陈璋进来。
“打球打的开心吧。”叶蓝率先开局。
其中一人开口,“对不起老师,我们错了!”陈璋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挺开心,以为又有一个人可以一起打球了。然而等陈璋说完来龙去脉,他们差点吓死。平时叶蓝都不来教室,所以他们才敢放心的逃课,谁知道今天撞到枪口上了!他们牢记陈璋的话,认错态度一定要诚恳,让干嘛就干嘛!
“错哪了?”
另一个也开口了,“我们不该临近考试还逃课去打篮球。”一米七八的大男孩,此时像个小孩。
“呦!还知道错哪儿啊。”叶蓝似笑非笑,“既然知道那还这样做,”语气忽然锋利,“我平时管过你们打篮球没有,好几次你们自习课打篮球我管过吗。你们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考试过后要开家长会,考差了怎么面对你们爸妈。”
她年纪轻,本来就不怎么让人信服,这次是她当班主任的第一次大考,要是班上人考差了,就算她能力高,家长也不会信她。她的压力也很大。
“我没有像其他老师那样什么都管,是因为不想压制你们的天性。但是你们心里也要有个分寸,知道什么事情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时候不该做。我也想和你们好好相处,而不是你死我活的师生关系。希望这种事情是第一次发生,也是最后一次发生。”
叶蓝说到最后已经是淡淡的了,说的话也不只针对犯错的两个男生了。
“要下课了,你们...好好想想吧。”叶蓝复杂的看了一眼她的学生们,转身离开。没有了来时的气势。
班上保持着缄默,似乎是真的好好在想叶蓝刚刚的一番话。
“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也会闹出别的事情来。谁也阻止不了。不过这样也好,班上最近确实有些松散,考试前夕,叶蓝的这些话来的很是时候。”钟圻轻声说着。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专门说给顾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