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前苏联北西伯利亚某地
极寒的北西伯利亚如论何时都给人天寒地冻的刺骨的感觉,尤其待在日本关东军战俘营中,更是冷彻骨髓,这里的很多战俘都没有能够熬得过来。
这一天,漆黑的夜空下伸手不见五指,北极风鬼哭的呼啸着,一个身着单衣的战俘趁着起夜的时候,猫到了战俘营的高墙下,成功的逃出了战俘营。
这个逃跑计划是他几年来精心策划的,在此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被发现当场打死。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一路绿灯,如此轻松的逃出了戒备森严的战俘营。这样的结果令他都感到匪夷所思。
他曾经在战俘营中无数的申诉过他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不过,苏联战俘营中的领导者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因为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身份证明,除了一件日本中佐的军服。尽管他想用流畅的中文和北方方言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但这一切似乎不是那么的令人信服。
他被俘的时候,还处于昏迷状态,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在一辆运载日本战俘的卡车上,自己的身上也穿着日本中佐的军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到现在他都没有搞清楚。在昏迷之前,他明明身在中国的西部地区,为什么醒来时却在了东北地区?
他叫陈文博,是一名美国留学归来的地质学家。在1936年曾受到国民政府的委派到中国的西部去做地质研究,也正是这次委派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他现在毫无的目的性在茫茫的雪原中拼命的奔跑着,只要能离开战俘营去哪儿都好。他不知道自己在雪原中跑了多久,跑了多远,直到累的躺在雪窝中再也动不了了。他望着繁星点缀的如洗天空,尽管他穿着单衣顶着呼啸刺骨的北极风躺在雪窝中,但这是他几年来感到最温暖的时刻,也是最放松的时刻。
他现在非常的想家,想念自己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女儿应该长大成人了吧?他多么希望回到家的那一刻,妻子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等着自己,女儿正喊着自己爸爸。忽然,他心底深处产生了一种恐惧、彷徨和无奈,这么些年没有回家,她们是否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坐了起来,根据夜空中的星星辨别出了南方,他望着自己家乡的方向。他一定要回家。这几年来的痛苦煎熬,一直支撑他的信念就是家人。
可是,他又有些犹豫了。他虽在战俘营,但多少听到一些外面的消息。现在的时间是1955年,据他失踪的时间已经过去了19年,国民党也已经被共产党赶到了台湾去了。他的家人是否也随着国民党大军的撤离,一起去到了台湾?还是流落到了大陆的某地?最主要的是他的身份问题,现在无从查证。
即使他的家人现在还远在上海的家中,回到家要穿过茫茫的人海,如若遇到警察和共产党的军队盘查,他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假如他讲出了自己的曾经的遭遇,他们一定认为自己是一个疯子。
他又回头望了望早已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的战俘营,叹了一口气。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查清楚,不但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早日见到家人。如果自己想要调查清楚这一切,就必须回到事情开始的地方,也就是他当年地质勘探的地方。他起身朝着南方接着走去。
经过半个多月的路途颠簸,他终于到达了内蒙古的满洲里,又经过几天的辗转之后,他到达了乌兰察布大草原上的一个中蒙边境小镇上,出了小镇再往西走十几公里就到了他们当年勘探的地方了。
他在小镇上休息了一个晚上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前往当年他们曾经的勘探地。路上陈文博心里一直忐忑不安,19年的时间足以将他们当年勘探地方的所有痕迹抹灭的一干二净。也许真相就在那里一直等着他的到来。当年他勘探队的同仁在他失踪之后是否寻找过他?他们现在身在何方呢?是留在了大陆,还是去到了台湾?
想着想着,他就走到了当年他们勘探地的附近,这里和当年几乎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还是茫茫的大草原,到处隐藏着吃人的沼泽。
越往前走,他的心里就越发的沉重,他现在的心情就像现在晦暗的天气一样,不知道该如何,该以何种心情面对当年的那段往事和让自己的命运彻底发生变化的地方。
他停住了脚步,发现有一个身穿蒙古服饰的男人站在当年他们勘探的地方发着呆。由于那人背对着他,看不见那人的相貌。但从背影中他还一眼认出了那人就是当年为他们做向导的蒙古族大叔阿尔布古。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一定了解当年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失踪的?
陈文博快步走向前,大喊着:“阿尔布古大叔!”
虽过去了多年,阿尔布古大叔还是听出了陈文博的声音,他立马转身看到真的是陈文博。但他的眼神中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充满了恐惧,他想逃跑,可是双腿已经不再听他的使唤了,颤抖着迈不开一步。“你……你……不要……不要过来,你到……到底……是人是鬼?”
听到阿尔布古大叔的话后,陈文博感到非常的奇怪和疑惑,自己明明是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是鬼呢?
“阿尔布古大叔,是我,陈文博。”
“当年……当年你……明……明明已……已经死了。”阿尔布古大叔当年亲眼看着陈文博被埋葬的,现在怎么可能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呢?
陈文博听到阿尔布古大叔的话后,犹如晴天霹雳,脸色变得煞白,自己当年已经死了?这不可能,如果自己当年已经死了,被埋葬了,那现在站在这里的自己又是谁呢?
“阿尔布古大叔,我真的是陈文博。”陈文博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身份,试图说服阿尔布古大叔,也说服自己,自己真的还活着,但他的声音小的几乎就像在自言自语。
阳光刺穿了厚厚的乌云,照耀在了整个乌兰察布大草原上,也照耀在了陈文博和阿尔布古大叔之间。阿尔布古大叔看到了陈文博地上长长的影子,惊讶道:“你真的是陈文博?”
“阿尔布古大叔,我真的是陈文博。”陈文博也发现了阿尔布古大叔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鬼魂是没有影子的。”
“那我们当年埋葬的陈文博又是谁?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阿尔布古大叔回忆着当年埋葬陈文博的画面,内心是五味杂陈啊!
陈文博叹了一口气,不想再回忆起这些年他难熬的过往,“算了,既然过去了,就不提了!”,接着,他艰难的说道:“阿尔布古大叔,您能带我去看看当年埋葬我的地方吗?”
阿尔布古大叔点了点头,转身就带着陈文博朝当年埋葬他的坟墓走去。几分钟后,他们走到了三座坟包前,看样子坟上的杂草是刚刚被除掉的,沾着露珠的新鲜杂草还安安静静的躺在坟边,刚刚燃尽的纸钱灰随风飘到远处。
“每年逢年过节,你们的忌日,或者想你们的时候,我都会过来,按照你们汉人的习俗,给你们烧一点纸钱,希望你们在那边能过得好一点。”阿尔布古大叔道,“中间那个就是……”他本想说就是陈文博的坟,但陈文博现在还活着,这样再说就不吉利了,就改口道:“就是那个人的坟。”
陈文博盯着“自己的坟墓”,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他甚至真的相信了自己当年真的已经死了,埋葬在这里的就是自己。良久,他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又看了看“自己坟墓”边的两座坟墓,问道:“它们是……”
“哎,它们是小张和小三子的坟。”阿尔布古大叔至今都为这两个年轻人感到惋惜。
“他们是怎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文博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张和小三子也……
“在你‘死’后不久,他们是被两只怪物活活拖走的,等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就只剩下他们满是鲜血的衣服。”阿尔布古大叔转身背对着陈文博蹲了下来,“所以……所以这两座坟只是他们的衣冠冢。”
“怪物?什么怪物?”
不管陈文博怎么问,阿尔布古大叔再也不开口了。他想如果想要得到答案,就只有挖开这三座坟了。他走上前,跪在了自己的坟前就徒手挖了起来。阿尔布古大叔阻止道:“陈教授,你这是在干什么?”
陈文博一边挖着,一边说道:“我要看看这么里面埋的到达是何须人也?”
“陈教授,真的是你,当时他们下葬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亲眼看着他们将你埋葬。”
陈文博仍然执意的挖着,阿尔布古大叔看到无法阻止他,干脆就帮着他一起挖了起来。因为阿尔布古大叔也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他亲眼看着埋葬的“陈文博”是否还在坟中。可是,他们挖出了只有白色的裹尸布,而“陈文博”的尸体却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