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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魔化

这是伊洛第一次看见这样雄伟的城池,宛如一只巨兽匍匐在这片天地。与之相比,之前的他看见的一些城镇也就是一个破败城堡而已。

仰头向巨峰般的城墙上方看了一阵,伊洛回过神来,才发现少女一行人已经朝城门走去。

一队骑士自城中缓缓而出,一共十来人,都是身穿厚重的全身铠甲,手握重剑,一个个气势惊人。

在他们中间,护送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以五头颜色各异,不带一丝杂色的强壮纯种/马拉动,不过自掀起的幕帘上看去,里面空无一人。

行在最前方的一位骑士,是个金发青年,看上去二十岁左右,他有着一张英俊的面孔。一张线条硬朗的方脸给人坚毅硬朗之感,浅褐色的双眼射出如雄鹰锐利的目光。

他骑着一头通体血红的坐骑,奇特的是,这头坐骑头顶竟长着两只如鹿角般的长角,而且个头比一般的马匹要大上整整一倍。

这是一头异种血马,传说他们的祖先曾是神明的坐骑,只不过后来被贬落凡间。不过仍然保留着强大能力,奔走如飞,同时拥有不俗的战力。

这类异种相当稀少,而且有价无市。几乎不再市面上出现,只有少数几个历史悠久,底蕴雄厚的家族才掌握着一两头。通常是作为在贵族之间炫耀的利器。

伊洛当然不知道这些。不过这青年一出现,他便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甚至超过了昨天遇上的那位中年法师。

当然,伊洛察觉到这青年的实力应该还没有达到那中年法师的程度,或许是刚刚突破,还没有达到收放自如的程度,体内法力外溢,给人一股肆意的压迫感。

这青年出现在城门外,放眼四顾,在看向伊洛这个方向时,突然一笑,挥了挥手。

“文迪森哥哥。”

看见金发青年,芙丽娅也展颜一笑,如一只轻灵的蝴蝶率先跑了过去。

文迪森趋马迎了上来,随后翻身下马。

“文迪森哥哥。”来到青年身前,芙丽娅露出一抹笑容。

看着展露绝美笑容的少女,文迪森神情恍惚了一下。随后看见少女身上的痕迹,他面色一沉,“你受伤了?”

“都是轻伤,不严重。”芙丽娅摇头道。

“放心,不管是谁干的,我都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文迪森语气森寒的说道。

“幸亏有伊洛的帮助,不然我可能真见不到你了。”想起昨天的那场战斗,芙丽娅此刻还心有余悸,脸色也变得苍白了几分。

说着,她向朝这边走来的侍卫队看去,却没发现伊洛的身影。她神情一怔,才在队伍后方差不多三百米远处找到了那个身影。

“伊洛。”文迪森目光一闪,随后在芙丽娅的指引下朝伊洛看去。

“那真要好好感谢一下他。”文迪森点了点头,笑了笑道,“芙丽娅你先上车,你兰多夫伯伯正盼你早点过去呢。”

......

伊洛远远的看见芙丽娅登上那辆华丽的马车,在十多名骑士和侍卫队的拥簇下进入城门。

而其中一名骑士突然离队,朝这边冲了过来。近五百米的距离,仅仅几个起落,那名骑士便出现在了伊洛的身前。

他一扯缰绳,坐骑嘶吼一声,前蹄翻空,虚踏几下之后重重的砸在地上,尘头飞扬。

轻蔑的看着倒退数步的平民,骑士居高临下,露出倨傲神色,“你就是伊洛?”

伊洛看了骑士一眼,平静开口道:“我是。”

“这是你的报酬。”骑士随后将一个钱袋丢了过来,绣着精致花纹的丝绸钱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砸在了伊洛的脚下。

“这能让你安安稳稳的过大半辈子了。你应该理解少主的意思。”骑士瞥了伊洛一眼,“以芙丽娅小姐的身份,不可能与你有丝毫交集。”

“哦,不好意思,请原谅我的直接。”骑士生硬的笑道。

伊洛面容平静的看了骑士一眼,随后他弯腰将脚下的钱袋捡了起来。见伊洛收下钱袋,骑士才冷笑一声,手中缰绳一抖,坐骑转身狂奔而去。

然而不知道是他有意还是无意,那坐骑离去之时在地面上狠狠一顿,后蹄扬起细碎砂石,朝伊洛劈头盖脸的溅来。

伊洛眉头一皱,侧身避了过去。

“哼,卑贱的平民。”骑士讽刺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

城门两边虽然有守卫,但基本不设防,也不会盘查。来来往往的人群如洪流般自敞开的足有五道之多洞开的城门进出。

伊洛随着人流进入王城。

然而他刚一进城,便有一股被恶意盯上的感觉。伊洛皱了皱眉,暗中加快脚步,在人群中穿插而行,然而仍然没有甩脱对方,他心中一凛,对方竟然是个实力强劲的好手。

会是谁!

伊洛心中盘算,他刚来王城,接触的人少之又少,能对他起歹意也就几种可能。

凯瑟、昨天的贵族青年,亦或是,先前那金发贵族骑士。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见财起意的强盗。

先前在城门口骑士丢下的那个钱袋应该有不少人看见,虽然是王城,但为了钱财的强盗并不少见。

不管是谁,伊洛现在并不打算揪出对方。所以他脚下一转,突然窜进了一个巷子,随后脚下发力,几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不久,两个精瘦男子出现在了巷口,分开搜查一阵之后,两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等他两人离开,伊洛自一处漆黑的角落走出,先前二人在这里来回数次,竟然也没有发现。

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伊洛若有所思。那二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强盗,倒像是贵族的仆从。

既然来到了芬兰王城,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但伊洛找了好几家旅店,竟然都是客满。原来这些旅店都被赶过来参加七星塔考核的推荐之人占满。

最后伊洛只得在距离七星塔较远的城区找到了一处还有空房的旅店。

房间还算可以,用具一应俱全。大致观察了房间的布局,伊洛在肥胖老板娘质疑的目光中,掏出了一枚金币。

喜笑颜开的接过金币,老板娘朝伊洛抛了个媚眼,“一天六十枚铜币,押金一枚银币,多退少补,热水在水房自己打。”

打来热水,伊洛将背后的阔剑取下,皱眉的看着崩了一角的剑尖,随后将它放在了浴桶旁。

他随身带着的东西极少,除了一柄剑,也就是踹在怀里的那张皱褶得不成样子的推荐信,还有两个瓷瓶,外加一把匕首。

除了刚刚获得的那个钱袋,他的全部家当就只有十枚银币和五枚铜币。凯瑟猜测的不错,伊洛全部家当,也就这把阔剑还算过得去。

当然,这要排除那张七星塔推荐信的隐含价值。

将房间的门窗检查一般,确定不可能有人窥视之后,伊洛脱掉衣服,仅仅留下左手臂绑着的绷带,和戴着的黑色手套。

拿起其中一个瓷瓶,伊洛将其中的乳白色液体倒入了浴桶之中,随后又加入了几滴另外一个瓷瓶中的红色液体。

两种液体落入水中,水的颜色顿时变成一片渗人的碧绿色,而且剧烈沸腾起来,拳头大小的水泡不断冒出水面,炸裂出惨绿色的如丝液体。

这时,伊洛才开始解除手臂上的绷带。

绷带之下,竟然是漆黑如鱼鳞般的鳞片!

漆黑如墨的鳞片宛如一层甲壳将整只手臂包裹,每一块指甲般大小的鳞片都如最深沉的夜,黑得让人窒息。这黑色,已经达到了暗的极致,显然已经脱离了‘黑’的范畴。

若是目光投入其中,盯得久了,仿佛整个灵魂都要被吞噬。

这鳞片成不规则状,几乎每一片都不尽相同,而且若是仔细辨认,便会发现在鳞片交接的边缘,透漏出一抹紫金之色。在魔鬼一族之中,这是一种最尊贵的颜色。

虽然被鳞片覆盖,然而整只手臂的线条健硕,透出一股强有力的坚韧,有一股另类的美感。

若是抛去心中的成见,认真观察的话,便会发现手臂上的每一丝肌肉都妙到毫巅,将肉体美学发挥到了极致。这完全是一只将力量与优美完美结合的艺术品。

黑色鳞片自肩膀以下一直延伸到手掌,在那黑色的皮套之下,是一只完全非人左手。

当然,似乎称呼它为爪子更加贴切。

手掌之上也同样覆盖这鳞片,不过与手臂上的相比,显得异常细腻。五根手指几乎成锥形伸展开来,尤为细长。而且自表面透出的一层若金属般的光泽,让人毫不怀疑它拥有撕裂钢铁的能力。

这是一只魔鬼手爪。

伊洛的整只左臂,已经被魔化。

看着已经快爬上肩膀的鳞片,伊洛脸色非常难看。鳞片多爬一分,他离死亡便更近一步。

伊洛跨入浴桶,沸腾的水温让他的眉头拧成一团。而当伊洛将左手侵入水中,突然一声哧响传出,就如将烧红的洛铁侵入水中,同时伴随着大量的黑气自左手与水面接触之处冒了出来。

伊洛脸色陡然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自他的额上滚落。

“嘎嘎,没用的,这样只能让你自己陷入痛苦之中。”脑中的那个声音响起。

伊洛并没有理会,虽然对方表现得风轻云淡,但语气之中还是透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显然这样的滋味也让他不太好受。

太阳草的红色汁液是魔鬼畏惧的一种液体,与强酸对人体的腐蚀效果等同。而且要是配合百叶花汁,将会起到增强药力的效果。

不过这两种药材价格都不便宜,正因为如此,伊洛手里的余粮一直都不怎么充足。

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侵入了水下,水中的绿色如闻到了腥味的猫疯狂的向左手聚集,自鳞片缝隙中钻入体内。

似是遇到了某种阻隔,左手周围翡翠般的液体剧烈蠕动,但侵入的效果不佳。

伊洛将那只匕首抽了出来,匕首尖端即尖且细,如一只钢针。伊洛拿起匕首,尖细的刀尖自左手鳞片的缝隙猛然刺下,金铁相交之声响起,火星四溅。

虽然用尽了全力,而且自鳞片缝隙最柔软处刺入,但仍然没有破开防御。伊洛在同一处连续刺下,终于刺开了一个细小如发丝的口子,赶紧侵入水中。

非人的疼痛让伊洛浑身一颤,如受重创闷哼一声。而绿色液体似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自伤口汹涌而入。

但时间不长,伤口自动愈合。伊洛继续刺开一个口子,如此反复。

“挣扎吧,人类,但一切都是徒劳。”魔鬼的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不过声音却比之前衰弱了许多。

“你迟早会被我驱逐,魔鬼。”伊洛在心中回应。

等到浴桶中的水再次变为清水,伊洛才开始清洗身体。而先前已经快要爬上肩膀的鳞片,此时似乎被驱退了一分,漆黑的鳞片也失去了之前的一部分光泽。

常年的流浪生活让伊洛时刻保持着警惕,就算是入睡,他也是穿戴整齐,而且将阔剑放在床头伸手可摸的位置。

深夜,伊洛突然惊醒。

他猛然自床上坐了起来,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汗毛倒竖,他翻身而下,同时将阔剑抓在了手中。

捻声走到门旁,伊洛侧耳倾听,辨别出有三个不同的脚步声。而且其中一个若有若无,显然实力极强。

伊洛心中一凛,接着以极快的速度自窗户跃了出去。从旅店二层跃下,伊洛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巷子尽头。

在伊洛消失的前一瞬间,三道身影也自旅店二层跃下,随后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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