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孟雅,也是安小梦,我出生在江北市陈香湾,那里是繁华都市中可以被归类为贫民区的地带,家里的生活很艰苦,这种艰苦不只是经济,还有心理与生理。
我的出生完全是一个意外,因此生下我的父母从来没有真正把我当成是他们的孩子,我的父亲安飞是个混蛋,他吃喝嫖赌抽,没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当然他以此为荣,自认为活得逍遥自在,我的母亲王兰花是个彻头彻尾的****,从我记事以来我就知道她干的绝不是什么正经的勾当,她每天白天睡觉,到了晚上就开始梳洗化妆,穿得花枝招展,非常魅俗妖艳。
如果只是这些,我想我可以接受,但事实上这些只是皮毛,他们不把我当孩子没关系,但不能把我当成畜生对待,我成了安飞泄愤的工具,一旦输了钱他一定会喝得伶仃大醉,但凡醉酒一定会对我暴力相向,而且一次比一次下手重,好几次我被他打得进了医院,王兰花却从来对我不闻不问,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疼爱我的人恐怕只有奶奶了。
奶奶年过半百,身体还算硬朗,她的脾气出奇的好,但我很好奇像她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像安飞这样的败家子。
这天,像往常一样,家里只有我,晚饭是奶奶从她家里端来的粥和包子,包子是她自己做的,虽然是素馅的,但是味道好极了。
“是不是快要考试了?”奶奶一脸关切地问我,我边吃边点头。
“好好考,奶奶一定会供你上大学的。”
奶奶的话让我打心底里感到高兴,同时对她的感激无以言表,我默默打定主意一定会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好好地孝顺奶奶。
看着我吃完,奶奶把碗筷收起,嘱咐我早点睡,然后就走了。
她每天都会来,早饭晚饭都是她管我,然后送早饭的时候还会顺便把中午的午餐盒给我送过来,虽然经常只是简单的馒头和咸菜,但我已经很知足,奶奶的情况我比谁都清楚,她能够给我准备这些已经非常不容易。
安飞和王兰花承诺过我,会供我读完九年义务教育,之后便不会再管我,也就表示,初中毕业之后,我将自己解决学费和生活费的问题,奶奶义无反顾地应下会一直供我到大学的承诺,我也暗暗发誓一定会勤工俭学。
很多次看到奶奶到垃圾桶里翻易拉罐、矿泉水瓶,有时会忙一整天,很晚的时候拖着一蛇皮口袋回来,她也会接一些零活,只要可以赚钱,什么她都干。
奶奶为我做了这么多,而我却没有什么能够为她做的……
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我听到安飞回来的声音,一进门他就开始大吼大叫,我想他又喝酒了,因为害怕便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有出去,但是我不出去,他会自己进来,门板很薄,即使从里面反锁,他仍然可以一脚踢开。
这道门已经被他催残的只剩一副骨架,根本弱不禁风,他仅仅是用力一推,门就开了,灯光霎时照了进来。
我缩在床上哆哆嗦嗦地不敢出声,每一次他的暴力行为都让我记忆深刻,那种痛到皮肉痛到骨子里的感觉我终身难忘。
我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股子刺鼻的酒气越弥漫了过来。
“你给老子装睡,没听见老子回来了么。”他暴吼,声音就在我的头顶响起。
我缩着脖子,像只受惊的鸟。
“老子供你上学,怎么你不知道老子回来了给老子倒杯水么?”他又开始找茬了,每次都是这样,以各种理由找我的麻烦,我经常性地怀疑我是不是他亲生的。
我坐了起来,看着他,低声说:“我去给你倒水。”
他没说话,我便下床准备去给他倒水。
他摇摇晃晃,脚跟不稳地跟我出了房间,我给他倒水,而他则从墙角一堆啤酒瓶里翻找到一瓶还剩余半瓶的啤酒,见他抓起瓶子就要往嘴里灌,我赶忙从他手里抢过瓶子,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唯一里面装有液体的瓶子里其实是他前几天在里面撒的尿,我再怎么恨他,总不能看着他把尿喝下去。
他眯缝着眼,晃晃悠悠地站不稳,手指着我骂咧道:“老子让你倒水,你来抢老子的酒,找抽呢是不是?”
我想解释,可他并不给我机会,尽管站不稳,他的脚居然可以很神奇地命中我,把我一脚踹翻在地。
啤酒瓶掉在地上,碎了,里面的液体湿了一片。
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打碎了的啤酒瓶,更加气愤起来:“你个小王八蛋,把老子的啤酒洒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着,就抬起脚又朝我踹了下来。
我爬起来,趁他喝醉了行动不便想跑回房间去,却被他从后面揪住了头发,他上下其手对我拳打脚踢,我拼了命地挣扎叫喊,回应我的只有他更加疯狂的虐打,在完全迷糊的状态下,我感觉有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敲打了我的头部,伴随而来的是头部巨烈的痛感以及玻璃破碎的声音。
我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断断续续地听到安飞与王兰花的谈话。
“你要打就把她打死算了,半死不活的算什么?”王兰花的声音。
“你以为我想要她?当初是我妈非要你生下她,她就是我的克星,我看见她就来气。”安飞似乎已经酒醒大半,说起话来倒也咬字清晰,只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对我来说却就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肉,让我痛不欲生。
不想要我,嫌我是累赘是包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生下我,现在这样算什么?无论高兴不高兴我都是他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出气筒。
我恨透了他们。
“你这回下手挺重的啊,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这么狠。”王兰花总算说了一句人话,可是接下来她说的却让我的恨无限的加剧。
“既然已经半死不活了,就不要管她了,让她自生自灭吧。”
如果我能够继续活下去,我一定会杀了他们。
上天帮我,邻居听到我们家这么大的动静,跑去叫了我奶奶,我奶奶救了我一命,她把我送到了医院,但医生说我伤得很重,断了两条肋骨,头上的伤口也缝了好几针。
这是安飞下手最重的一次,好像是想致我于死地似的。
我被奶奶接到家里休养了两个星期,身体恢复的很好,重新回到了学校上课。
学校对一般的孩子来说可能只是一个不能随意玩耍,有老师严加管教的地方,可对我来说不是这样的,学校于我是像地狱一样可怕的地方,同学们会嘲笑我,骂我,会拿小石头扔我,打我还会做各种各样的恶作剧。
如果不是我想好好地学习,摆脱现在这种困境的话,我死都不愿意来学校。
我一再的隐忍谦让,让他们变本加厉的对待我,我真的非常讨厌他们,所有人。
徐芊芊是个例外,她帮过我,在同学们欺负我的时候,她非常勇敢地站出来帮助我,当时的她就好像浑身都散发出了一种柔和的光芒,我们成了好朋友,但也因为我她被同学们孤立了,但她似乎不在意这些,她带我去浴池洗澡,带我去剪了新的发型,带我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她有勇气大声地对别人说安小梦是我的朋友,不准你们欺负她。
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最看重的朋友,可是临近考试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人难以承受的事,她卖了我。
刘达军是学校出了名的模范教师,但恐怕只有我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对女生经常做一些龌龊下流见不得光的事,我也是偶然一次偷看到的,我向教务处反应过,可他从来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他觉得我在诬陷一位好老师。
我不可否认刘达军在人前是个正人君子,是个模范教师,他非常喜欢孩子,喜欢到一般人无法理解的程度。
徐芊芊像我一样窥探到了刘达军的秘密,她很害怕,当我被刘达军全身赤祼地绑在椅子上被他用鞭子抽打的时候,我知道了他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的原因,因为一只西瓜发卡,徐芊芊送我的生日礼物,同时也是徐芊芊险些被刘达军发现丢落在地上的证据。
刘达军以为那只发卡是我掉的,他甚至想杀了我,我想方设法地逃了出去。
对于那只发卡是徐芊芊丢的这种话,我没有向刘达军提起过,从那之后,我再没有跟徐芊芊说过话,她整天追在我屁股后面向我道歉,可我真的不想理她,我觉得在经历了那种事情之后,我跟她算是两清了。
接下来的日子更像噩梦,陈香湾要被拆迁了,住户们拿到了补偿款,一家一家全都搬离,可只有我们家没有得到任何补偿,奶奶觉得很不公平,跟开发商多次发生冲突,对方称已经交付了补偿款,可我们真的没有见到一毛钱,没有钱我们无处可去,奶奶固执地不搬家,跟开发商一直死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