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的态度非常强硬,他不相信警方,也不愿意与警方合作,这让陈柯头疼不已,协助调查扣留黑龙也仅限二十四个小时,时间一过,他们就必须立马放人,人只要一离开警察局,就不再受他们的控制。
孟雅的到来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不过这正如她所愿。
十个小时,足够她准备接下来的事情了。
陈柯送孟雅到警局门口,正好韩龙月回来,三个人走了个正面。
“队长,我去晨光孤儿院详细地查过,没有有关安小梦的收养记录,十年前的院长已经去世了,后来接任院长的人只知道安小梦失踪,其余的一概不知。”
韩龙月的话令孟雅心中暗暗一惊,她看向陈柯,追问:“安小梦还没有确定死亡?”
陈柯无奈地点头:“无法确认身份的尸体一共十具,不知道这十具尸体中有没有安小梦,因为身份无法确定,所以你之前跟我说的两种可能,我认为都有可能,所以我们正在全方面的深入调查,力求要么找到安小梦,要么确认她已死亡。”
孟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三人在门口说的话全被悄悄跟出来的童菲听了去,童菲有些怀疑孟雅,但这只能说是女人的直觉,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孟雅跟这几起案子有关,或者可以用她纯粹是看孟雅不顺眼这个说法更加符合她此刻的情境。
孟雅离开之后,陈柯与韩龙月回到局里,童菲凑上去,小声在陈柯耳边嘀咕一声:“陈队,你不觉得孟雅有点奇怪吗?”
陈柯脚步顿住,转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童菲:“说什么呢?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相反她帮了我们不少忙不是么?”
童菲用力点了下头,继续说下去:“她确实帮了警方不少忙,这不可否认,可是,自己的爹被人杀了,自己的妈又不知所踪,她的反应会不会太淡定了点?”
童菲这么一说,陈柯也觉得孟雅似乎过于冷静了些,不过像她这样一位犯罪心理学专家心理素质好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他不觉得孟雅有什么问题。
“别瞎怀疑,她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你不感谢人家就算了,还怀疑她?”
童菲眉头一蹩,眼白一翻转身去找李源了,她认为跟陈柯再浪费唇舌也没用,他完全就是站在孟雅那边的,反而自己说的话倒是无足轻重的。
案件没有新的进展,凶手近几日没有任何动作,他太安静了,这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静,让人心中的压抑越来越重,凶手似乎是在等,等待适当的时机彻底将猎物吞噬。
陈柯没有放弃对黑龙的审问,他彻底跟黑龙耗上了,一样的问题反反复复地问,对方也是个硬骨头,固执己见,什么也不说。
停尸房。
童菲不安地来回走动,看着剩下的十具无法确认身份的尸体若有所思,不知吴浩明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拍拍她的肩膀,把她吓了一跳。
“抱歉,吓到你了。”吴浩明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
她瞪他一眼,继续想自己的事。
“没有家属来认领尸体吗?”吴浩明随口问了一句。
她摇摇头。
李源与韩龙月还在继续查安小梦失踪之后江北市所有的收养记录,只要是符合安小梦年龄性别相貌的他们会一一记录下来,可经过照片对比,却没有任何收获。
“说不定安小梦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不然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消失得一点踪迹都没有?”李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
他顺手拿起显示屏旁的滴眼液,从抽屉里翻出一面小镜子,照着镜子滴眼药水,最近盯电脑的时间太长,视觉疲劳,再这样折腾下去,年纪轻轻这双眼睛就得先废了。
韩龙月不以为然,他认为安小梦一定在某个角落活得好好的。
“再找找。”他说。
平日里的韩龙月吊儿郎当,很难得像现在这样认认真真的去调查一件事情,李源这次对他真的有点刮目相看。
两人继续查找符合安小梦的收养记录一一记下,江北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一条一条全部记录下来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对孟雅的怀疑童菲钻了牛角尖,她想不通,就找到李源和韩龙月,把问陈柯的问题一字不差地又问了他们两人一遍,两人的回答与陈柯相差无几,反而认为她想太多。
“孟雅得知暗花俱乐部的老板是她爸的时候,情绪很激动,我和陈柯都看在眼里,她在我们面前故意装得很平静不代表她私底下也这样,像她这种成熟稳重又高学历高学识女性,肯定不会在别人面前表露自己脆弱的一面。”李源说。
韩龙月在旁附和:“没错,我看你这么闲,有时间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多去陪陪她,好歹你们也一起共事过。”
童菲简直不敢相信所有人对孟雅的印象都是这么的好,可是她就是觉得孟雅不对劲儿,哪里不对劲儿她也说不清楚。
回到家,孟雅开始着手准备接下来的计划。
她料想,黑龙从警局出来之后,陈柯一定会派人暗中跟踪监视,她必须催促黑龙尽快进行货物的验收,也好趁机杀掉他,不过在这之前,警方却是防碍她完成这一计划的大敌。
一切准备妥当,她做了些饭菜,简单在家吃了些,便打包了一些出门。
一路上她都小心翼翼,怕自己被警方怀疑,甚至是被跟踪,在市里兜了好几个圈子发现没有可疑车辆跟踪,便放心地驾车直奔陈香湾,现在的陈香湾已被鑫达集团投资建设成了一个高档的住宅小区,但是这里距离市区较远,市价并不贵,小区背后仍旧错落着一些小旧屋,其中一间水泥平房,就被孟雅三年前买下,本来是怕事情败落,特意为自己藏身准备的,此时却成了囚禁凌玉的牢房。
她将车停在小区后面,步行前往水泥房。
她很谨慎,一边走一边四处察看,庆幸的是这一带人烟稀少,几次来这里,都没有被人发现,那间水泥房占地面积不大,却是离小区最远的,其余那些都被人用作仓库,平时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来。
她从兜里摸出钥匙,开门进了屋。
室内光线非常昏暗,而那唯一可以透进阳光的窗户被黑布遮挡得严严实实,窗户的外面是不锈钢护拦,门又是防盗门,就算凌玉在室内想法挣开了绳子,她依旧逃不出这里。
关了门,室内便一片漆黑,她伸手在门边的墙上摸索一下,摸到灯绳,拉亮,室内顿时亮起来。
凌玉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双手双脚也都被绳子束缚着,眼睛蒙着布,嘴上贴着胶带,她的脚边有一些被她踢翻的碗盘,食物掉落在碗盘边,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味。
孟雅盯着那堆被苍绳包围的腐烂食物眉头皱起来。
坐在椅子上的人似乎知道有人来了,她一动不动,警觉地坚起耳朵倾听。
孟雅走过去,将保温饭煲放在地上,找来一个破扫把将地上的碗盘和食物扫到墙角,这才走到凌玉面前扯下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似乎是眼睛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黑布扯下之后,她皱着眉头,双眼紧闭,用了好一会的时间才渐渐适应了室内的光亮。
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后,她的情绪变得非常激动,鼻子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声,不停地冲孟雅唔唔直叫。
孟雅淡淡地笑笑,她在凌玉面前蹲下来,打开饭煲,将菜一层一层地端出来,然后撕下凌玉嘴上的胶布。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们?我们养了你十年,如果不是我们,你能过上现在衣食无忧的生活吗?”凌玉开口就是指责。
孟雅不怒反笑:“听你这么说,十年前的事情你全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要是不知道,怎么会劝孟鑫收养你。”
孟雅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愧疚,看我可怜才收养我的。”
“你放了我,我跟你去自首,我会争取让你得到宽大处理……”
“闭嘴。”孟雅脸色瞬变,她活着,只为复仇,她从来不怕死,但该要完成的事一件也不能落下。
凌玉惊恐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孟雅,她不知道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不想牵连无辜,可是你已经知道凶手是我,我只能这样对你,念在你我之间的情份,我不杀你就是你的万幸,别再跟我说什么自首,我是不会自首的。”她冷言。
在孟雅的记忆中,凌玉对自己确实不错,而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凌玉,事态走到这一步,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孩子,妈知道十年前的事情让你一直放不下,当年我们也是为了弥补我们犯下的错才决定收养你的,你想想妈这十年来对你怎么样?你想要什么妈都尽全力满足你,只要你承认错误,跟妈去自首,妈不会怪你……”
孟雅冷冷地打断了凌玉的话:“你不怪我,可我会怪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