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柯向交警出示了警员证,称他们正在追查一起凶杀案,时间紧迫,这才好不容易将几个难缠的交警打发走了。
孟雅掏出钥匙开了门,门一打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孟雅彻底怔在门口。
所有人都猜到了屋子里面的画面。
陈柯是第一个走进去的人,客厅的墙上钉着一个人,那人身穿正装,双臂张开被钉在墙上,头向下垂着,从脖颈处流下的鲜血在地面形成一片血泊,雪白的墙上也喷溅了大片大片的血渍,不出陈柯所料,孟鑫被杀了。
他回头,给李源使了个眼色,李源立即心领神会,拉着孟雅出了别墅。
电话通知了技术鉴定科与法医处,不多时,他们就赶到了。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勘察取证工作紧张地展开。
吴浩明对被害者进行了初步的尸检,确定被害者的死因是割喉,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九点半左右,凶手的杀人手法依旧与前四起所用的手法一模一样。
室内的电闸被人拉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切都依照凶手的一惯作风,现场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孟雅的情绪比想象中要镇定得多,她没哭,没闹,甚至没有表现出一点失去亲人的痛苦样子,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呆滞无神,她越是这样,陈柯越是担心她。
现场勘察结束之后,一行人回到局里,陈柯将孟雅托付给童菲,电话召回了小刘和小谢,对案件进行了进一步的梳理,孟雅强烈要求协助案件分析,却被陈柯责令回去休息,童菲送孟雅回了酒店,陪她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回到局里时,陈柯与韩龙月两人正在激烈的争执,争执的内容是徐芊芊是否有不在场证明。
昨天晚上九点半左右,徐芊芊与韩龙月在电影院看电影,但是由于韩龙月从电影开场一直睡到电影结束,他根本无法为徐芊芊作有力的不在场证明。
“你一直在电影院外面守着,你看到她离开了吗?”韩龙月情绪失控地吼道。
陈柯面色沉冷地看着他说:“我没有看到她离开,可是小刘已经去电影院查看了监控,徐芊芊确实走出播放厅近一个小时,电影院有员工通道,员工通道没有安装监控设施,如果徐芊芊从员工通道离开,神不知鬼不觉,你我都不会发现。”
陈柯一直对徐芊芊手背上的蝙蝠纹身耿耿于怀,况且这一次被杀的人还是孟雅的父亲,一想到孟雅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情绪就前所未有的激动,而韩龙月始终相信徐芊芊不是凶手,自己又与徐芊芊发生了那样的关系,两人的立场都有些偏激,几句话没说对付就争执了起来,其余的人根本拦都拦不住他们。
童菲向李源了解清楚情况之后,用力拍拍桌子,现场这才安静下来。
“身为警部精英,瞧你们那点出息。”她瞪一眼韩龙月又瞪一眼陈柯,见没有人说话,她又继续说下去:“徐芊芊是有嫌疑的,但是身为警察,嫌疑是远远不够的,我们需要的是最有力的证据,没有证据,你们在这吵什么吵?是在给凶手策划如何杀下一个人的机会吗?”
童菲的话让陈柯与韩龙月彻底冷静下来。
“如果你们两个现在都不能冷静分析的话,那么由我客观的给你们分析一下。”童菲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有条不紊地说:“先不说之前几起案子的分析,就说孟鑫被杀一案,被害者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九点半,徐芊芊确实有足够的时间实施犯罪,从电影院到江城别墅区驾车来回只需要二十分钟,假设徐芊芊是凶手,她趁韩龙月呼呼大睡之际,从员工通道成功离开电影院打车赶到江城别墅区,进入室内实施了犯罪,可是有一点你们是不是忽略了,想象中的犯罪与实际实施起来的犯罪有很大的区别,凶手心思慎密,在杀人之前他一定会有一套非常慎密的杀人计划,试想徐芊芊在刚刚出院被警方审讯二十四小时之后,家都没回又被韩龙月拉去吃饭看电影,这些对她来说都是突然发生的事,就算她趁韩龙月睡着的时候计划要去杀了孟鑫,可是她又如何肯定韩龙月会睡到电影结束才醒?而孟鑫又为什么那么巧地出现在案发现场,据我所知,那幢别墅似乎是孟雅名下的,那么孟鑫为什么那么巧那个时间正好在那呢?”
童菲的一番客观分析听得全场鸦雀无声。
“还有更关键的一点你们似乎忽略了,那就是孟雅家的门锁,那种复杂的三重防盗门锁可不是一般的解锁高手能解开的,除非有钥匙,就算可以解开,那么光是解锁那道门所花的时间就不止半个小时。”
“那你的意思是……”韩龙月混乱的思绪被童菲一番话理得条理清晰。
“徐芊芊不是凶手,她根本无法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完成犯罪。”
陈柯陷入了沉思,隐隐觉得头有些痛,童菲的推理很有道理,他确实忽略了很多疑点,门锁这么重要的一个线索他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队长,韩龙月,我知道你们破案心切,可是你们不能因为个人感情而影响了理智的判断。”童菲语重心长地说,这话说得陈柯和韩龙月心服口服,说了这么多,她也觉得口有些渴,转身走到饮水机前接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见李源正看着自己,她向他招了招手。
李源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一脸崇拜。
童菲压低声音,在李源耳边低语道:“我跟你说,陈柯和韩龙月现在都不太理智,他们都被感情蒙蔽了双眼,我们必须保持冷静才行。”
李源重重地点点头。
“现在你这样,先带人去孟鑫的家里向孟鑫的老婆了解一下最近孟鑫的情况,再去孟鑫的公司一趟,不过我认为去公司可能查不到什么线索,最后你去暗花俱乐部……”
李源连连点头,两人正说着,陈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两人的身后。
“用不着这么窃窃私语,有什么话就大声说出来。”
陈柯的声音吓得两人差点跳起来。
陈柯白了两人一眼,吩咐道:“李源,你跟我去趟孟鑫家,韩龙月,你和小谢去鑫达集团,小王小刘你们两个去暗花俱乐部,务必把那个神秘俱乐部会员的资料弄到手,童菲,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安抚孟雅,剩下的人继续追查黑龙的下落。”
“是。”
“出发。”
大家都出发之后,童菲也出发去了酒店,然而,孟雅不久前退了房,她给陈柯打了通电话将这事告诉了他,陈柯在电话中说,他们在小区楼下碰到了孟雅,她打算搬回家陪母亲。
挂了电话,陈柯从孟雅手中接过行李箱,孟雅还是那副面无表情失魂落魄的样子。
“案件的侦破你暂时不要参与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抓住凶手,你就在家好好陪你妈妈。”
孟雅不作任何回应,像是丢了魂的空壳一样。
随孟雅进了家门,屋内空无一人,哪里都没有她母亲的踪影。
“孟雅,我知道你爸爸的死对你来说打击很重,但是你必须振作起来……”
沉默许久的孟雅终于开口,淡漠地说了句:“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陈柯很想留下来陪她,可是,他最终还是和李源离开了。
两人回到局里不久,韩龙月和小谢也回来了,他们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小王和小刘更是空手而归。
“暗花俱乐部已经关门大吉了,门已经上锁,没有钥匙,我们进不去。”
陈柯的眉头越陷越深,他沉思良久,抬眸对李源说:“查查俱乐部的那个经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如果他不肯说,他手上也肯定有俱乐部的钥匙,让他把钥匙交出来。”
李源正要去办,陈柯又叫住他说:“以孟雅的名义要回钥匙。”
“知道了。”
鑫达集团董事长的死第二天就见了报,媒体大肆报导江北市近期连续发生的恶性杀人事件搞得人心惶惶,网络上对于杀人事件的讨论也愈发激烈,多数人对于警方的束手无策表示非常堪忧,少数人对那位神秘冷血的杀手既崇拜又畏惧,因为媒体的大肆宣染,凶手的猖獗,警方的无力已经闹得满城风雨,陈柯被陈建国叫到局长办公室痛批了一顿,灰头土脸地出来时,被李源告知孟雅来报失踪。
“谁失踪了?”他诧异地问。
李源说:“孟雅的妈妈凌玉,孟雅说那天她搬回家之后她妈妈整晚都没有回来,她妈妈失踪据现在已经超过了二十四个小时,所以她赶紧就来报了案。”
“孟雅现在人在哪里?”
“在做笔录。”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陈柯见到孟雅的时候,她已经做完了笔录,才一日不见,她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很多,衣衫不整、发型凌乱,面色蜡黄,黑眼圈非常重,似乎一整晚都没有休息似的,看得陈柯隐隐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