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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抉择

天,渐渐地暗下来了。

汗水,早已流光了。冷冽的寒风,吹在身上,竟让张威的心中,突然的生出了一丝寒冷的味道。

“这种感觉,自己在当兵一年之后,可就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过了呀!这会儿,终于又回来了。呵呵,归根结底,自己终究也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罢了,也会饿、也会累,还会冷……”

“可是,真的是很不甘心呀,我还要好多事情没有做,还要好多想法没能实现。父亲的命运,还等着我去改变。我怎么能够就这么倒下呢……”

“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我若死了,父亲的命运,怎么改变,父亲若是再丧命,家里的母亲该怎么办?我不能死,坚决不能死,那么多次的死亡危机,我都渡过来了,这一次,我也一定能渡过去。坚持、坚持,只要不倒下去,我就还有希望。”张威拼命地给自己打着气,勉力地抬动着脚步。嘴唇都咬破了,甚至连牙齿都快要被他自己给咬碎了。

“不行了,我真的跑不动了。好想能够休息一下呀。那怕是给我几分钟,不,那怕是几秒钟,让我能够稍稍的眯一下眼,缓口气也行呀。”张威心中暗道。

可是,他也清楚的知道,身后的狼群,是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只怕是他一眯眼,就再也别想睁开了。

“怎么办,到底我该怎么办?不能再跑了,再跑下去,以我现在的体力,也永远都不可能甩脱后面的狼群。”

“越跑到后面,只会让我越来越累,越来越饿,越来越虚弱,危险也越大。等到最后,终究仍免不了,要成为身后那群狼的口中之食。”

“既然最后仍旧难免一死,那么不如趁着自己现在还没有倒下,轰轰烈烈的来再战一次。背水一战,以定输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要我张威的命,那么,你们就拿命来换。”

想到这儿,张威终于拿定了主意。慢慢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站稳了身子。凝望着身后那若即若离,仍旧跟在自己身后,相距尚有十数米远的狼群。张威的眼中,猛地暴出了一抹明亮的精光。宛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照亮了一方天地。

张威,慢慢地抬起了手中的竹枪。这一刻,他的身形,仍旧那么挺拔。渊亭岳峙,不可摧毁。他的眼神,仍旧那么坚定。明亮如夕,毫不动摇。

“嗯,这是怎么回事!”

狼群显然未曾想到,张威竟然不再跑了。再加上自以为张威,早已是它们的襄中之物,本来就跟得不是十分的紧。以至于在张威慢慢转身之时,群狼竟然未曾能够抓住机会,作出至命一击。让张威得以站住脚跟,稳住了气势。

看着那横举的竹枪,整个狼群的脚步,不由得猛地一顿。就连那头高大的银狼,眼中也露出了复杂而疑惑的光茫。显得颇为惊异,难道此人还有再战之力!

这群狼,实在是被张威打怕了。要知道,在这片草原上,原本可是有着一千多匹狼呀,现在可就只剩下眼前这区区几匹了。即算是还有几匹因伤失散的,那也绝对不多了。

看着眼前这群狼那惊疑不定的目光,怯懦不前的脚步,张威不由得轻轻地笑了。当下将空出的左手抬了起来,对着那头银狼,竖起了中指,然后又勾了勾手指。张威想起了那神秘记忆中某位伟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然而在战略上,不妨藐视下敌人。

看着张威那戏谑的笑容,轻蔑的目光,还有那奇怪的手势,这几匹狼,不由得都怒了。那头银狼更是纵身一跃,当先就向张威扑了过来,同时口中发出了一声恐怖的长嚎。似乎是在发布命令,指挥几个兄弟姐妹一起出击。

妈的,你都快要油尽灯灭,成为我们哥几个的口中食了,咋还能那么嚣张。我们就不信了,你受了那么多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连续不停的跑了那么远的路。这两天来更是没能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粮。你还能干过我们仍旧龙精虎猛的哥几个,那我们就算是死了,也不怨了。

似乎只是银光一闪,十数米的距离,就那么一跃而过了。张威顶时就感觉到,空气中,传来了一股沉重的压力。两只锋利的爪子,已然袭上了自己的头顶,一张血盘大口,盯上了自己的脖子。这银狼一出击,竟然就用上了全力,有如风驰电掣,迅疾无比。另外,几乎就在这银狼出击的同时,还有数条灰影,也已从四面八方,向自己包抄了过来。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张威突然闭上了眼睛。就在这危机当头,性命悠关的瞬间,张威竟然闭上了眼睛。见此情景,就连那即将扑到张威头顶的银狼,都不由得愣了一愣。难道,他已经认命了,放弃了反抗。

事情当然不是如此。只是张威的体力、精神,实在都已是强弩之末,无法再进行持久作战了。他,必须要将自己所有的精神,全部的力量,统统都集中起来,以便发出最具威力的一击。他,已经没有再多的力量可以用来浪费了。他,必须速战速决。闭上眼睛,只是为了更好的用心去把握住周围的一切。

就在眼睛闭上的这一刹那,张威只觉得,整个天地,似乎都安静了下来。整个人,突然进入到了一种空灵幽远的奇妙境界当中。心中无悲无喜,无忧无虑,仿佛一切都已放下。心如枯井,不起涟渏,又如夜月,朗照天地。一切似都不见,却又仿佛都在心间。

冥冥之中,似是受到某种牵引,张威福至心灵地运起了五禽引导术的呼吸运气法门。气海之中,一道头发丝大小的气旋,蓦然升起。张威立时感到,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内家真气,张威不由得呆了一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自己的五禽引导术,竟然突破了一道壁垒,有了本质的变化,产生了真气漩涡。这可真是天助我也,道门秘典,果然不是传说。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这一瞬间,银狼的利爪,已然到了张威的头顶,眼看就要撕裂抓破的头颅。张威突然动了,身子猛地一矮,随即一个跨步,就脱出了银狼爪影笼罩的范围。紧接着一个旋身,手中的竹枪,倏地弹起。

真气流转,丹田中,一股蓬勃的力量,立时贯穿整个枪身。枪尖猛烈震颤,瞬息间,就仿佛已颤动了数万次,一篷亮丽的光华,自他的枪尖,猛然炸开。仿如烟花般绚烂夺目,立时淹灭了整个狼身。

“暴雨梨花。”这正是张威这数月来,精心磨练出来的成果,西平枪法中的第六式——暴雨梨花。

“嚎……”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头银狼,刚刚扑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在那亮丽的光茫中,化作了漫天血雨,纷纷飘洒。

那正愈围攻而来的几匹灰狼,不由得都是身形猛地一顿。看着那纷纷扬扬的血雨,心下凄然。似乎都在疑惑,这人都快油尽灯枯了,怎么还能发出如此凌厉无双的大杀招。这,还是人吗!

张威虽未曾睁眼,心中却仿如明镜一般,将群狼的反应,尽收心底。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就在群狼微微发呆之际,张威脚下,已是瞬间就踩出了追风逐月步。这一次追风逐月步,踏的是如此顺畅,似乎比往常的任何一次,都更要快疾,宛如流光逸电。刹那间,夜空下就突地多出了数个人影,正好每匹狼的身前都有一个。

“刷、刷、刷……”数个人影,姿势各不相同,但却都是将手中的竹枪,极为刁钻的刺向了面前的狼的要害。

张威可是未曾想到那许多,既是敌人,就应该秋风扫落叶一般,趁你病,要你命,瞬间解决,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有了五禽引导术修炼出来的内家真气的加持,张威的步法和枪法,都瞬间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卟、卟、卟……”伴随着刷刷的枪声,数匹灰狼,尚未来得及反应,便无一例外,全部被张威刺中了身上的要害,立时摔落于地,心有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这群狼,一连三天三夜紧追不舍,原想趁着张威的虚弱,要了张威的命,为自己的兄弟姐妹报仇雪恨,没想到最终,还是将自己葬送在了张威的手中。

原本以为已到了九死一生的境地,只想着背水一战,轰轰烈烈的决出个生死成败。没想到却因为内家真气的突然诞生,再加上精巧的布局,竟然很轻松的就将这余下的狼群,尽皆斩杀怠尽了。张威心中,不由得无限感慨。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运气,但同时也是一种必然。若是他没有能够打破心中的壁垒,放下一切顾虑、恐惧等等负面情绪,勇于面对,最终战胜自己。从而使自己在生死关头,进入到那种玄之又玄的奇妙境地,也许那内家真气的诞生,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呢。

但也就是这么几下子,张威气海中,那刚刚诞生的一点点真气,便已经损耗一尽了。他的身体、精神,毕竟早已经到了极度疲惫、极度虚弱的状态。此时内家真气一去,整个人便立即重又回到了那虚弱不堪的状态。再加上群狼已然尽皆倒毙于地,张威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也终于松弛了下来。顿时整个身体就是一软,也慢慢地倒了下去。

迷糊间,似乎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驼铃之声,同时,还有“得、得、得、得”,密集的马蹄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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