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唐一州确实是一个有耐性且体贴入微的人。光是在一起的时候对我的那份照顾就堪比无微不至,而且对我也是了如指掌,这不得不让我心悦诚服。
好景不长,因为奶奶病重,我一连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终于还是买了火车票准备回乡下看她。
离开的那天,你一言不发地拎着行李走在我的前面。第一次,我们相顾无言。
火车准备发动的声音十分震耳欲聋。我接过行李,对上你那深如潭底的眼眸,终还是下了狠心,别过视线,上了火车。
我费力地踮起脚尖把行李放好,对上了你的笑而不语。
你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我这才明白你在说什么。
“再见。”
阿念,再见。
我突然心生不安。却又故作镇定自若地自我安慰着,只是离开几天而已,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你知道,从这次分别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
此后两年,我都没有再见过你。
我也曾拖着每况愈下的身子去敲你家的门,可是却得到了邻居一句漫不经心的你搬家了。我也给你发过短信,编辑到手指麻木毫无知觉。我也想给你打电话,可是你早已废弃了号码。
彼时的小栀一边沉默不语地拍着我的背,一边无可奈何地盯着泪流满面的我,有些于心不忍。
“你可以一个人熬夜到两眼臃肿睁都睁不开,也可以喝酒喝到醉的满地打滚撒泼耍赖,你可以烟不离手试着透过虚无缥缈的烟味来满足你所谓的空虚,更可以在大雨里学着电影里的桥段治疗情伤。身体是你自己的你都不好好珍惜,还指望谁来爱你呢?”
我把头埋在膝盖里,一言不发地起身进了卫生间。
原来我失恋后是这个样子。
眼眶红红的,泪水早已渗透到脸颊,披头散发,光着脚,身上的衣服也凌乱不堪,整个人像是历经沧桑的老妇人一般桑海苍田。
我忽地想起了以前几个女生一起讨论治疗失恋的时候,我那副满不在乎,意气风发的样子,和现在天壤地别。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想笑,可是我根本笑不出来。
别人对你好,你要争气,图日后能知恩图报,别人对你不好,也要争气,望有朝一日能扬眉吐气。
正是因为不想被回忆困在原地,我才搬来了这座城市,一待便是八年。
叶倾城坐在我的对面,他手里的烟一明一暗,他微微侧身认真洗耳恭听着,嘴里时不时地吐出一个个烟圈。
我讲故事讲得口干舌燥,轻轻抿了一口水,然后放下水杯,面无表情地看着叶倾城。
以前听别人讲故事,一般讲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那时候还会眼巴巴地问后来呢。
现在轮到自己讲了,才发现,真的,真的说不下去了。
“闹闹,抱歉,我不知道你以前受过这么多的苦。”
叶倾城不知何时掐灭了手中的烟,一脸歉疚地和我并肩坐着。
他长臂一伸,我轻而易举地落在他的怀里,下巴蹭着他的肩膀,他的手臂环住了我,把我抱得很紧。
紧到我快要不能呼吸。
“为什么道歉?”我似笑非笑地问。
“我后悔没有早一点认识你,这样你就不会受太多苦了。”叶倾城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歉疚。
我哑然失声,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没有想到平日里文质彬彬,不闻世事的他,也能对一件不足为奇的小事如此上心。
吱。
本来明亮的客厅里突然知趣地停电,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落地窗前还有大片光景。
“叶倾城。”我低声细语地呢喃着他的名字。“我好困。”
黑暗里,我根本看不清叶倾城的脸,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他的声音。
“困就趴在我怀里睡一会儿。”
叶倾城的语气里有着些许的疲惫,我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呢?”
叶倾城轻声应道:“我没事。”
我轻轻地靠在叶倾城炽热的怀里,没有再过多的过问。在叶倾城怀里十分踏实,我渐渐撑不住睡意,迷迷糊糊地睡去。
落地窗外,繁星满天,有的在天上,有的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