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山水不相逢,不问旧人长与短。
把期望降低,把依赖变少,会过得很好。
将岁月掩埋许久的那片荒芜斩草除根,我也许能冠冕堂皇地重获新生。
我在叶倾城明如星辰的灼灼目光下轻轻应了下来:“好,我说。”
2007年的深冬,是我和唐一州第一次见面的季节。
彼时年少无知的我,背着学校在校外兼职打工,做连珂的私人家教。
北方的天气又干冷又潮湿,我背着书包在连珂的学校门口等待着连珂放学。
放学的铃声匆匆响起,连珂拉着一个少年朝我走过来。
连珂朝我摆着手势,似乎是想跟我介绍些什么。
少年微微抿唇一笑,声音如同山涧清泉般清澈温柔:“你好,我是连珂的老师,唐一州。”
我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着他。不过也才比我大四五岁的样子,清澈见底的眼睛,薄唇微微挺起,棱角分明的下巴,吹弹可破的皮肤。穿着黑色的羽绒服,里面衬着灰色针织衫。
少年并没有因为我的打量露出些许的怏怏不乐,反而咧着一口白牙,笑眯眯地全盘接受。
他把连珂的手交给我,无意中接触到了我的手。他的手很温暖。
唐一州蹲下与连珂对视,他爱怜地摸了摸连珂的头,不疾不徐地打着手语。
然后又起身微笑着和我叮嘱:“连珂是聋哑儿童,这孩子心思细密,而且人又敏感。尽量多跟她交流,别让她独来独往。”
我也很有礼貌地微微颔首聆听着。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唐一州眯着眼睛问。
我一字一顿地回答:“林北念。”
唐一州忽然笑了:“你是哑巴么?现在女生不应该很活泼吗?”
我没有再搭理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那你还会来接连珂吗?”唐一州在我背后大声问。
“近期会。”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便牵着连珂走了。
再次见到唐一州,是2008年春天。
在连珂家兼职家教的日子结束后,我便在溜冰场做了个服务员。
我漫不经心地靠在前台玩着手机。
“喂,你。”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一动不动,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怎么啦,不记得我是谁啊。”
他的声音很慵懒,像午睡过的猫,带着一丝玩世不恭。
我冷若冰霜地抬起头和他对视。
唐一州穿着灰色夹克衫,下身很随意地搭配了一条黑裤。
“怎么?就这么对待你的顾客?来,给我一双轮滑鞋。”唐一州眯着眼笑了笑,朝我伸过来一双干干净净,节骨分明的手。
“多大的?”我假装若无其事地问。
“四十。”唐一州犹豫半晌,悠悠地报出一个数字。
我放下手机,从橱柜里找出四十码的轮滑鞋,毫不客气地丢在桌子上。
唐一州也不恼,笑眯眯地接过。坐在沙发上脱掉了他那双面目一新的白色运动鞋,熟稔地套上了轮滑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给你看看哥哥的技术。”唐一州笑起来很好看。漂亮的杏眼,眼角还很长,笑起来总是带着几分风流,非常勾人。
我挑了挑眉,没有再拾起手机,饶有兴趣地用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唐一州成竹在胸,在光滑的场地上溜了一个又一个弯,还直接从高坡上不羁地背着手侧身一跃,一点儿惧色都没有。从头到尾都笑脸盈盈。
没过一会,唐一州就撑着桌子,气喘吁吁地往自己嘴里灌着矿泉水,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进衣领,给人一种想随心所欲的冲动。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看,想起刚才他的表演,简直就是一场视觉上的享受。
惊艳,太惊艳了。
“林小姐,麻烦稍微把你那花痴的心掩饰掩饰。擦擦口水,别被我迷倒了。”
唐一州的声线十分迷人,他“彬彬有礼”地朝我递过来一张洁白无暇的餐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