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病房里。
小栀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书,无意间提起了这次学校组织的旅行,还有两天就要停止报名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啊。我已经在病房里待了三四天了。这里除了开一扇窗子,到处都密不透风,而且还有浓重的消毒水味道。
抛开这些不说。最关键的就是,有披着羊皮的狼睡在旁边的病床上。更可恶的是,这只狼还经常爬到我的床上,肆无忌惮地抱着我。
我可怜巴巴地看向叶倾城,期盼他能够网开一面。
叶倾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挑了挑眉,极其自然地与我对视。
装聋作哑!
小栀起身伏在我的耳边悄悄滴给我支招:“叫倾城!”
···
我的嘴角抽了抽。
印象里,我从来没有叫过他倾城。只是习以为常地叫他的全名。
突如其来的让我叫他倾城,确实让我手足无措。
叶倾城似乎早已摸索清楚了小栀的套路,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喜眉眼笑的看着我。
我皮笑肉不笑地抿了抿唇,只好兼听则明,支支吾吾地遵照小栀的意愿:“倾城·····”
叶倾城谑浪笑敖:“好,我同意你去。”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并不相信叶倾城这只披着羊皮的狼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
而小栀步世未深地和我击掌。语笑喧哗地欢呼着:“北念,你看我多会····”
“但是·····”叶倾城慢条斯理地开口,硬生生地打断了小栀接下来的自卖自夸。
你看,高兴得太早了吧。我早就知道,这只狼终于露出尾巴了。我朝小栀使了个沾沾自喜的眼色,让她知道我对叶倾城了如指掌。小栀毫不客气地用眼神丢了个飞刀过来。
我尴尬地干笑了两声:“有事您吩咐。”像一个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店小二。
“必须有我和谭小栀陪你。”
果然。
我就知道狼改不了吃肉。
小栀苦了苦脸,不住地唉声叹气。
“叶慕城会去吗?”
须臾,小栀垂头丧气地问。
叶倾城似乎没有料到小栀对叶慕城还这么死心塌地。烦躁地拉了把凳子坐在我旁边,一脸不耐烦地从口袋里抽出烟盒。我一个眼刀杀过去,他只好讪讪地放下了烟盒。
叶倾城的嘴唇动了动,可还是犹豫不决,终还是开了口。
“如果一段感情没能把你变成更好的人,只是让你患得患失,喜怒无常。那真遗憾,你爱错了人。”叶倾城于心不忍。
彼时的小栀,褪去往日里那般神采奕奕,熠熠生辉,眉眼间皆是疲惫。仅仅二十岁的妙龄少女却像个历尽沧桑风雨的老妇人。
我也无不怜惜地附和着叶倾城,接过他的话:“最难过的是好不容易遇到了你喜欢的,可你明明知道不会在一起还舍不得放弃。”就像我和唐一州啊。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进退两难。
小栀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点头了:“我明白了。”
叶倾城和我默契地相视一笑。小栀还是选择了成长。
我有些疲惫地把头靠在叶倾城的肩膀上,叶倾城也很自然地搂住了我。
我微微闭着眼睛,享受着叶倾城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气息。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肥皂香味。
今非昔比。
虽然如今的他身上依然有肥皂香,但还掺杂了些许草药味。
我微微转过头去直视着叶倾城的侧脸。
睫毛更纤长了,鼻梁更挺了,嘴唇更薄了。即使只是一个侧脸,却也漂亮得不可方物。
我们俩就这样相互依偎了很久,周围空气里都充斥着一股子的暧昧。
半晌。
叶倾城才开了口:“闹闹,你和他·····”
我疑惑不解地抬起头,对上了叶倾城的难以启齿。
我这才反应过来,叶倾城口中所说的“他”是指谁。
果然还是逃不掉么。
其实这个人一直住在我心里,是一份抹不去的记忆。
我不知道我敢不敢想起他,可我知道,只要是提起他,即算只是只言片语,这都是很大的决心。
那个人,我用了八年的时间去忘记,甚至不惜离开父母的庇佑,孤身一人来到这座举目无亲的城市。
刚刚开始的两年里,我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起他,梦里也常常梦到他。也就是近几年,我努力学习,也偶尔风流,看似忙碌的生活,其实就是在掩饰我内心的那股孤独。
如今,要在心上人的面前,揭开我心里最不堪回首的那道疤,对我过分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