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后宫内。
“参见贵妃娘娘!”刘老夫人向自己的女儿行礼道。
刘贵妃赶紧向前几步,将刘老夫人扶了起来。人未起,泪已落,楚老夫人抚着刘贵妃的脸颊,颤声道:“琳儿,苦了你啦。”
刘贵妃没有回答,伏在刘老夫人胸口放声大哭,似乎想将这些年所受冤曲统统发泄出来。一旁的心腹宫女也默默地陪着落泪。
良久,刘贵妃止住抽噎,冲心腹宫女道:“去外边守着,有人来了,吱会一声。”
“是。”心腹宫女应道。
“娘亲,这次来是……”刘贵妃待侍候的人都出去了,才问道。
刘老夫人握住刘贵妃的手,“也没什么,还不是你父亲不放心你,让我进宫来和你说说话。”
“娘亲放心,女儿在宫里一切都好,只不过是呆着烦闷而已。”刘贵妃也恢复了初见母亲的那股激动的情绪,尤其是见母亲不肯和她说实话,明明是进宫打探消息来的,却说成是想她了,来看看她。
刘老夫人自然也晓得女儿对自家的埋怨,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头一次入宫见女儿,不是她心狠不想来,而是自家老头子让她避讳一些,毕竟女儿给大王生了第一个儿子,也就是世家庶长子,要是田王后无所出的话,那这个庶长子才会有希望接任大统的,可惜事与愿违。
刘贵妃见到母亲一时没了话语,就知道母亲此来为何,刘贵妃也不想让母亲为难,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宫里的事,当然了,她不可能说的那么直白,只能是当成了笑话,讲给母亲听,回去了,母亲自会为父亲原话复述一遍的,如何判断就由父亲来做,母亲根本不懂。
其实,刘贵妃也知道,齐大王的后宫都是齐国内各大大小小的世家送来的美人,送美人来此,不就是为了探听消息的,而且,得了封号的妃子们也是如母亲这样,召家人进宫,再用隐话说给她们听,让她们把消息传递给家主。刘贵妃也只不过是在做妃子们都在做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御书房内。
“看看吧,这是这几天密探送过来的。”齐大王将书案上的一摞密折推给了睿太子。
“这……”睿太子翻看完了密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他只是陪着父王罢了,可下面的人却如此的不放心,频繁的打探消息,他们这些为官的究竟是想干什么,难道是不想让他这个太子继承……他一时不敢再想下去,只得看向齐大王。
“不明白?那就好好想一想。”齐大王平静的给了建议,对刘太监说道:“这儿不用你们侍候了,去外面候着吧。”
书房的内众太监躬身应“是”,并退了出去。
齐大王又等了一会儿,才走到左侧一处摆放书籍的书架前,在书架前摆弄一下,一阵轻微的机关声传来,书架向内移出了仅供一人出入的通道,齐大王冲睿太子招手道:“随我一起入内。”
睿太子虽然好奇,但却没出言相询,而是静静的跟在齐大王的身后,通道两侧都点有长明灯,所以,不黑很亮,而且也感觉不到气闷,说明设有通风口。
在通道里左转右拐行走了约有一刻钟,来到一处大门前。
齐大王拿眼示意睿太子,让他来打开此门,睿太子只得上前推开了门。进了门,睿太子才发现他和父王应该是来到了宫外,因为没有了高大的宫墙相伴,这里能听到邻里间说话的声音和院外面的叫卖声。
看到睿太子眼里的疑惑,齐大王解释道:“此处是我在宫外的隐秘落脚点,也是发生意外的退路,御书房内只是其中的一个出入口,另外两个在长安宫和流霜宫。”齐大王眼里流露出不舍,“王儿,父王要王儿现在去替父王去办一件事,你可愿意?”
“孩儿愿意。”睿太子躬身施礼道:“请父王吩咐。”
“去阳槐镇,”齐大王摆摆手,让睿太子免礼,“到了那儿把信交给国舅,见信之后,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那孩儿送完信之后呢?”睿太子问道。
“到时,你就听国舅的安排,以后王儿会明白这一切的。”齐大王像是明白了睿太子的顾虑,“不用担心王宫中,王儿走之后,自然会有人扮作王儿的。”
齐大王再未往下说,而是“啪啪”拍了两下掌,就见刚刚还无一人的庭院,突然从屋顶、树上、草丛里钻了八个人出来,齐大王指着睿太子,对这几个人道:“今后,你们就服侍睿太子身边吧,送睿太子到阳槐去。”
“是。”这八人大声应道。
随后,齐大王就目送这八人护卫着睿太子离开了。
平原城是南齐的第三大城市,以前是排在第二的,但自从田守业镇守南阳郡之后,南阳城飞快地得到了发展,短短十几年就从一个边境荒城发展成全南齐的重镇,还把排在第二的平原城给挤在了身后。
此时,天刚破晓,因平原城地处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人流就已经在城门口排成了一条长龙。
“主子,平原城到了。”
“哦。”
从车内下来一青年,他穿着一身紫色直裰,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平原城门的守卫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这辆马车,问道:“你们这是从哪儿来的啊?”
驾车的侍卫递过通关文书:“临淄。”
守卫看了看文书,咦了一声:“你们这可真是够赶的啊,从临淄出发是初八那天,这才十七就赶到了这里,你们来平原城做什么?”
车上下来的青年人道:“我等是来探亲的。”
守卫翻了翻,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便向身后一指:“好了,去那边交五十文的进城税,你们就可以进去了。”
“五十文?”驾车的侍卫不由得叫了起来。
守卫斜了他一眼道:“怎么,嫌多?”
“那倒不是,”青年人扯了下侍卫的袖子,让他不要无事生非,他转首示意另外一个侍卫去交了进城税。
刚一进了城门洞,赶车的侍卫就好奇的问道:“这平原城的进城税怎么会比其他关卡的要低得很多啊?”
“那是因为要和南阳郡较劲,平原郡的太守才会把进城税定得如此之低。”接连数日都是乘马车赶路,这会离着目的地也不是太远了,所以,青年人也就没在乘坐马车,而是跟在马车旁边一同慢步,他也好顺便活动活动酸疼的筋骨。
“公子说的也不会是那么回事,”身披内红外黑带金丝滚边披风的侍卫说道:“平原城虽处大道,但非必经之路,进城税定得高了,那些商队若不怕费时费力,完全可以绕行,收得少了,那来往的商队必会愿意来此,毕竟谁也不愿意风餐露宿的。
而商队到了城内,总要住店吃饭吧,这样就促进了消费,岂不是比光收进城税要合算的多,而且咱们人多马多还有一辆马车,所以,才会收五十文的,我刚才特意注意到后面单人进城却只需要三五文就够了,如单人带着货物也不过才十文钱。”
青年人一怔,想想这么做确实很有道理。
刚过了城门洞,就有一穿青衣襟短打扮伙计模样的人上前来,问道:“几位需不需要擦洗下马车?”
牵着马车的侍卫摇了摇头表示不要,这伙计并不死心,跟着道:“您看这车满是尘土,还是擦洗下吧,小的那客栈是平原城内最好的,免费的茶水,热水管够,饭菜精美可口,住宿环境一流,保证你们满意。”
侍卫正要告诉他不去,青年人却饶有兴趣地说道:“好职,我们也正好歇歇脚。”
青年人他们随着那伙计就来到一处客栈前,却见街两边还有七八间客栈,这是把客栈聚集到了一条街上。
青年人没有去二楼的雅座,反而是在一楼选了个角落而坐,那金丝边侍卫在坐位上笑着说道:“你这伙计倒是机灵,知道去城门口拉*客。”
那伙计答道:“哪里是我机灵,这里所有的客栈伙计都是这么做的,只是小的今天运气好,能拉来像你们这样远道而来的贵客。”
青年人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贵客,还是从远道而来的呢?”
伙计一指马车,道:“看马车就知道了,看样子虽然普通,但做工无处不精致,车轮的承轴都是用上好的桐木所做,比寻常马车所用料多了三分之一,几位骑的马也是神骏非凡,恕小的眼拙,应该是漠北的匈奴马,这可不是我们平原郡所能有的。”
金丝边侍卫笑道:“小哥儿好眼力。”
旁另一伙计端上茶水,青年人喝了一口,扑地吐了出来,道:“你们这什么茶,能喝吗?”
金丝边侍卫抿了一口,也不由皱了皱眉。
伙计一拍自己的头道:“都怪小的,几位都是贵客,自然喝不惯这种茶。”看了两人一眼,又为难的说道:“二位客倌,这好茶只有到对面的茶庄中才能买得到。”
金丝边侍卫和青年人相视苦笑了一下,最后,还是金丝边侍卫去马车内取了他们自己带来的茶,交给那伙计让他去重新泡一壶送过来,那伙计手脚倒挺快,不一会儿就将新泡的茶端了上来。
金丝边侍卫从怀中掏出颗银裸子放在伙计的手中,“小哥儿给我讲一讲平原城有哪些趣事,讲得好了,这算是给你的赏钱。”
伙计瞧在这银裸子的份上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么说来,那田太守……哦,应该像小哥儿那样称他为田镇长,在最近三两日内就会来拜会平原城太守大人,商议借粮事宜。”青年人从伙计的嘴里终于打探到了他想要知道的消息,他只不过是想确认无误,才再次问了一下那伙计。
“对,没错,”伙计点头道:“这事是从太守府里传出来的,也许有可能就是为了羞辱一下田镇长,毕竟南阳城一直压着平原城一头的。”
青年人和金丝边侍卫对视了一眼,他还冲金丝边侍卫微微颔首,与其去阳槐镇,莫不如在这里等待田守业的到来,青年人见金丝边侍卫也同意了,就说道:“一会儿我等用过饭之后,还得麻烦小哥儿为我等准备几间上房,要是有单独的小院,那是最好了。”
“有,有,正好还空着一个。”伙计仿佛看见了银子正在向他招手,要知道遇见这种要求住独立院子的贵客,一年中也碰不上一两回,只要是他拉来的客人住进了那独立院子,他就能分到三两银子,而且,他得一直侍候到客人不住了,才再回城门口拉*客,这是东家定的规矩,目的就是为了让店里的伙计能更勤快一点多招揽顾客上门。
饭后,青年人他们住进了出云阁,静静的等待田守业的到来。而田丹还不知道一个巨大的危机正向她和她的家人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