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轶城回到餐馆后马上就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时近中午,吃饭的客人比早晨更多。
苏咏仪勉强闷了一上午,这时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回到了吧台里工作,无论老罗如何劝解都不顶用了。
袁子杰表示很担心,又几次去吧台劝告,苏咏仪都把他支了回来。顾轶城干脆笑着说:“子杰还是省省吧,让老板回到工作岗位上舒展下筋骨,就是恢复她身体最好的灵丹妙药。”
苏咏仪朝他挑起大拇指,抿嘴微笑:“知我者,顾轶城也!”几个人一起呵呵而笑。
一番忙碌,餐馆里的顾客渐渐减少,不到下午两点,就恢复了沉静。这个时段室外骄阳似火,开启了每天当中最难熬的“烧烤模式”,气温直逼30度往上,大街上几乎见不到人,只偶尔几辆汽车慢吞吞驶过门前。
苏咏仪毕竟大病初愈,身体没完全恢复,有些吃不消连续一中午的劳作,去到楼上休息了。顾轶城找来袁子杰问:“上午一直没人来找我吗?”
“是你说的那个程耀东吗?”袁子杰摇摇头:“没来过,他是干什么的,和你什么关系?”
“是小石头的老乡。”顾轶城道:“给他带了份礼物,想暂时存放在我这里。”除了程耀东,他其实还很担心是否有警察之类的人找上门来,不过这却不能再问了,想了想起身道:“要是他来了,记得招呼下,我出去办点事。”
袁子杰露出几分疑虑:“城哥,你最近几天出去的很勤,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顾轶城随口道:“都是些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半夜出去,天亮回来……也都是处理小事吗?”袁子杰压低了嗓子,目光中满是疑惑。
顾轶城一怔,敷衍道:“你想多了,我最近几天睡眠不好,所以就随便出去走走。”看来袁子杰的心很细,他们两人的宿舍又相邻,早发现了顾轶城的行踪不正常。
“城哥,”袁子杰盯着他道:“如果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老板说过,我们是一家人。”他没有再继续刨根问底,但语气很真诚。
“我知道。”顾轶城用力的点点头,拍了下他的肩膀,随后快步离去。
他的下一站,是几个街区外的“梦瑶”酒吧。昨晚,张自强和那位孟先生,还有七八个同伙一起来到这里汇合,十几分钟后又匆匆散去。顾轶城觉得这间酒吧大有问题,如果不是骷髅会的据点,至少也是一个中转站。
初步估测,张自强他们应该都是“收钱”的走卒,每人负责着几个街区。这几天是商户们上缴“保护费”的集中时段,他们身上带着大量的现金来到酒吧,仅仅逗留了十分钟就离去,显然不是来消遣娱乐的,而是来“交赃”的。
也就是说,有大量的现金正在这几天内源源不断的流进到梦瑶酒吧!
顾轶城以前出行多次途经这里,并没怎么在意;直到今天才意识到,原来这间酒吧是个贼窝。
所以他决定来光顾一下,打探打探里面的状况。只要不和张自强、孟先生遇到,他只是个生面孔,喝几杯酒解解闷总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吧?
炎热干燥的午后,大街上还是一片空旷,沉闷寂寥。顾轶城没有走昨晚的那条小巷,而是直接绕到了酒吧正门,特意扯开了衣服的纽扣,揉乱了头发,装作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推门而进。
场景甫一转换,酒吧内昏暗的光线、浑浊的气味扑面而来,所幸还夹杂着丝丝凉风,看来是开了空调。
这里的空间不是很大,一个环形的吧台居中座落,高高的酒柜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酒水,外侧是一长排高脚椅;周围就是零星的飞机座和单人散台了,格局简单粗犷,跟市区内大多数的酒吧基本雷同。
顾轶城逐渐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并没有马上东张西望,看准一个不起眼的单人台,摇摇晃晃走过去坐下,掏出皱皱巴巴的烟盒……点燃了一支烟后深吸一口,无精打采的垂下了头。
他的余光,已经瞥见周围还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自己,尤其是吧台里的一个小瘦子酒保,还有东首储物仓门前的两名壮汉。虽然他们的表情依旧漫不经心,交谈也没中断,但眼神里已经浮起莫名的警惕。
顾轶城不动声色,继续大口大口的吸着烟,表情僵硬,眼神呆滞。
落座一分钟不到,他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酒吧的后门就在斜对过不远处,显得很隐蔽,那道门外就是昨晚张自强等人汇合的后巷。但无论出于建筑布局需要,还是消防疏散需要,酒吧总得有个后门,而且怎么设计都不足为奇;反倒是那两名壮汉身后的储物仓,引起了顾轶城的注意。
通常来讲,酒吧的储物仓都是用来储藏存酒和杂物的,而对于大部分酒类而言,通风良好、温度偏低的地下室是存放的首选之地,梦瑶酒吧却把储藏室置于大厅中,而且门户冲外,看似问题不大,实则颇有诟病。
至少在情理上就有些说不通。
酒吧里人来人往,很少有哪个老板喜欢把自己储藏室的内部状况暴露在顾客的视野中。这样既不雅观,也有被人窥探到隐私之嫌,正常的生意人是不会这样干的。
顾轶城猜测,要么那间储藏室门后别有洞天,要么它干脆就不是用来存放酒水物品的。
小瘦子酒保有意无意的和两名壮汉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看向西首一个倚墙而立的男侍应,微微点了点头。
那名男侍应马上向顾轶城走来,表情轻松,嘻皮笑脸的打招呼:“嘿伙计,喝点什么?”
顾轶城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身材矮粗,穿花格子衬衣,留着小胡子,配一头卷发,满脸的猥琐下贱模样,低沉的回道:“一杯柠檬哈妥,加冰。”说着掏出张20美元面额的钞票,有气无力的拍在桌案上。
“伙计你好像很不开心啊。”男侍应伸手夹起了钞票:“这种时候喝柠檬哈妥……很容易醉的。”
顾轶城重重一捶桌子,圆睁双目低吼道:“那个贱女人和别的男人上了床,我怎么开心得起来?快把酒拿来,醉就醉,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