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绮波在一旁冷汗涔涔,穿越至现在她还没有这么紧张过。
太夫人突然一甩拐杖,冷冷说道:“大师的意思是有人阻了我孙女的福源?断了我孙子的投胎?”
济德法师垂着眼睛,不发一言。
太夫人恨恨道:“谁这么恶毒!”
院子里的人看着太夫人生气的样子,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乱动,唯恐自己抬了头便被当做那个阻了大小姐福源的人。
汝阳侯连忙去劝:“母亲,沈氏也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
太夫人越想越生气:“你倒是说得轻巧!若是沈氏生前留下个儿子,你知道那是什么么!那是咱们汝阳侯府的嫡长子!将来继承你爵位的!”她大声吼道。
汝阳侯在众多下人妾室面前被母亲吼,又不好忤逆母亲,只能脸一红,低下头去,冯绮波赶忙上前去拉他的袖子。
太夫人年轻时候就吃过妾室的苦头,老侯爷的长子是个庶出,本事又十分的好,幸好她后来肚子争气生了两个儿子,不然现在继承爵位的说不定就是汝阳侯他的庶兄了。想到那个刚从扬州外放回来的庶子,太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个庶子没有袭爵,靠着自己还是一步一步爬上来,说不定到时候还是能爬到自己儿子头上,小儿子又十分不争气,不吃侯府的已经不错了,根本不能指望他能帮衬汝阳侯。到时候汝阳侯的爵位又得落到一个庶子的头上……
站在一旁的苏姨娘脸色也极为差劲,太夫人明摆着嫌弃她的宁哥儿是庶出,做亲娘的哪能服气。
毕竟是在大宅门里过了半辈子的女人了,太夫人很快就理清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将拐杖在地上砸得啪啪响:“我那苦命的儿媳啊——定是让哪个贱人看不惯给害了!”一想到沈氏原该给她生个嫡长孙,可惜红颜薄命,这时候太夫人想起她的好来了,“为人又亲和,又孝顺的……一看就是福泽深厚的,怎么那么早就没了!”
冯绮波垂着眼睛,沈氏死了那么多年,直到一个大师说她命里该有一个儿子才被太夫人想起来,实在是太过悲哀。原主的记忆里还清清楚楚记录着沈氏当年因为只生了一个女儿,被太夫人奚落,郁郁寡欢最终含恨而终的场景。她心中不禁悲凉。
太夫人环视了一圈众人,突然问道:“何氏呢?怎么没来!”
冯绮波心一冷,太夫人明明知道何氏刚才看到那个小人晕倒了,现下突然又问,装得好像不知道似得,这怕是要拿何氏开刀了。而张姨娘听了这话,马上说道:“太夫人,夫人方才被那压胜小人一吓,现在应该在南苑里休息……”
她这话面上说的仿佛是在关心何氏,可是潜台词分明就是何氏在躲在她们。
果然太夫人脸色一冷:“哼,这个胆小如鼠的,不知道怎么当的主母,还贪墨原配的嫁妆,果真妾抬上来的一点也上不得台面!我那媳妇说不定就是被那个狐媚子给害死的!”
太夫人当着众妾室和下人的面将主母做的丑事都给抖了出来,更加直说她害死了原配,何氏此番恐怕在劫难逃。
冯绮波暗自观察张氏的神色,只见她虽然面上恭敬,眼底却泄露出了些胸有成竹的坦然,陡然心头一紧。这个乡下来的女人的心计不可谓不深沉!若是不除掉她,侯府迟早被她搞得乌烟瘴气!
太夫人被张姨娘一挑拨,更是怒了,也不管让汝阳侯看手相的事情,直接拄着拐杖说:“走!咱们去南苑,倒要看看那东西晕得怎么样了!”
张姨娘眼珠子一转,连忙上前去扶住太夫人,太夫人倒也没有甩开她,搭着她的手便往南苑走。
冯绮波垂了眼睛,她不打算派人去提前支会何氏,毕竟这些年来何氏对原主的态度简直就是恶劣,之前沈氏的郁郁而终,大多半的原因也是因为她。
她故意落在了后面,济德法师本不想掺和汝阳侯府家宅里的事情,道了一句告辞,太夫人来不及理会他,匆匆回了一声佛号便走了,冯绮波正好和济德法师行在了一处。
跨出荣寿堂的时候,济德法师突然小声说了一句:“施主留步。”
冯绮波就在等他的这一句话。济德法师和太夫人关系好,称呼冯家的人向来都不叫“施主”,方才在太夫人面前,叫她也是“大小姐”,如今单独说话时,却叫起了施主。冯绮波不由的心头一冷。
她恭恭敬敬双手合十问道:“大师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