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峰的举动,让华福很是诧异,华福心想老爷这做的有些太过了,根本不符合他的身份,何以对这个小孩子如此恭谨。门外响起银铃一般的笑声,沈嫣然和小凤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爹,娘,孩儿给你们请安了!”范嫣然盈盈一拜,钱媛笑道:“起来吧。”范嫣然站起来看了看柴灵儿,问道:“爹,娘,他是不是那位公子?”沈峰和钱媛都没有马上回答,沈峰上下打量着柴灵儿,皱皱眉,向身旁的妻子问道:“你看他像不像?”
钱媛道:“有那么一丝模样,但是我不敢确定。”
沈峰问道:“孩子,我问你,你的父亲可是柴敬水?”柴灵儿吞吞吐吐道:“他们都说我是柴敬水的儿子,可是我的脑袋受过重创,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所以……我也不能确定我是不是他的儿子。”沈峰略微想了想,对沈嫣然道:“你救他的时候,他身上可带着什么东西?”
“我记得是有一个包裹。”沈嫣然道。沈峰问道:“那包裹呢?”华福上前说道:“一直放在他床上,没有动过。”沈峰和蔼地摸了摸柴灵儿地脑袋,问道:“你那包裹内有什么东西?”柴灵儿道:“有钱,有衣服,还有一本日记簿。”
“哦?”沈峰一喜,忙道,“可否给我看一看?”柴灵儿想到他们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过是一个日记簿有何不可,便点头答应。
沈峰和太太起身,一路来到柴灵儿居住的小屋,沈嫣然、小凤和华福也跟在后面。
柴灵儿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柴敬水的日记簿交到沈峰手中道:“这一本就是日记簿。”沈峰则迅速地翻着,一手摘下戴着的挂饰,从里面倒出一张泛黄的纸片,对照着看,当他翻到某一页时,立时绽放出了笑容,朗声大笑道:“没错,笔迹相同,没有错了,他就是恩公的公子。”
恩公二字钻入了华福和小凤的耳朵,以前他们就早有耳闻,他们沈家遭遇了贵人,要不也不会有如今的基业,却未想到这个傻小子竟然是恩公的公子,他们立即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怪不得小姐和老爷会如此待他。
柴灵儿颇为诧异道:“你是说,我的父亲是您的恩公?”沈峰点点头道:“是的,柴敬水就是我沈家当年的恩公,跟我来,给你看样东西,小凤,华福你们就不用来了。”
一路去后院是一座花园,花园东北角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木屋,从这小房子内能看出不时飘出轻微的烟雾。沈峰推开木门,四人便走了进去。
沈嫣然携着柴灵儿的手,暖暖的,柴灵儿感到心安。房间内别无他物,唯有墙上一幅大中堂给,前面摆着一张供桌,有各种祭品,香炉内的焚香还在燃烧着,散发出一股清香。
那中堂右端题着七字:“柴公敬水恩德图”。柴灵儿从未到过这座在后花园的木屋,虽失忆,但是看到如此庄重的场景,不禁也肃然起敬。只见图中所绘是一处旷野,一个少年英俊的武士,手持银枪,正和四个凶狠的敌人恶斗。
柴灵儿隐约感到那个武士似曾相识,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想必这个人便是自己父亲了,虽然面貌并不相似,但依稀可从他眉目之间看到自己的影子。
地下躺着两人,一个是沈峰,还有两人却已身首异处。左下角绘着一个青年妇人,满脸惧色,正是沈夫人钱媛,她手中抱着一个女婴。柴灵儿凝目细看,见女婴鬓角下的小痣,那自是沈嫣然无疑了。这幅中堂纸色已变淡黄,为时至少已在十年以上。
沈峰指着中堂道:“画像中那位英勇的壮士,便是你的父亲,我沈家的恩公柴敬水。”沈峰便给柴灵儿解释,原来其时沈嫣然初生不久,沈峰为了躲避官府的追剿,携眷西行,但途中还是给那些朝廷鹰犬追上了。两名镖师为敌人所杀,他和夫人也被打倒。
敌人正要痛下毒手,适逢柴敬水路过,仗义出手,将敌人击退,救了他一家的性命。
他说了这件事后,神色黯然,说道:“我们身在雄国境内,消息闭塞,要不是公子你阴差阳错来到这里,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了。我曾立誓不再踏入华国一步,于是就想待女儿成亲后,让她前去找恩公拜见,哪知道……唉,不说了,给恩公拜一拜,表达我们的哀思之情。”
四人虔诚祭拜,都想要给自己的良心有个答复。礼毕后都站起来,沈峰凝视着柴灵儿,他是越看越喜欢,他一直都想要个儿子,可是老婆不争气,这么多年来,就生下这一个女儿,虽然他们已经身在雄国,但是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华国思想还在,所以特别想要一个儿子。
眼前的柴灵儿正是不二人选,况且又是恩公的公子,便打算有收他为子的念头,就怕这孩子不同意,老脸不好搁,他试探性地问道:“灵儿,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柴灵儿沉思了一番,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姐姐要让我报仇,我就一定要报仇。”
这也正是沈峰所想,把柴灵儿抚养成人,也算是回报恩公的了。沈峰道:“我打算收你为义子,不知你意下如何?”“义子?”柴灵儿先是一愣,不明白沈峰是什么意思,一旁的沈嫣然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声道:“还不快拜见义父,叫一声爹。”
柴灵儿则立时跪下,大声叫道:“爹!”沈峰笑逐颜开,他也没忘记妻子,又道:“也拜拜你娘,你姐姐。”柴灵儿也是按照他所说,分别认了钱媛为母,范嫣然为姐。
一家人顿时其乐融融,沈峰道:“待明天来一个认子仪式,你就算我沈家的人了,名字不用改,还是叫做柴灵儿吧,是个好名……”
话还没有说完,一名书童进来。沈峰有些不悦道:“不是说过吗,祭拜时不要来打扰,都当耳旁风吗?”书童神情局促,一条腿在屋内,一条腿在外面,进去也不是,退出来也不是,尴尬地愣在那里。沈峰看出来书童有要事要说,于是道:“什么事?”
书童这才把心放下来,走进房间道:“启禀老爷,李三叔和他那孩子前来给您拜个早年,现在正在大堂等候。”沈峰皱了一下眉头,缓缓地说道:“知道了,你叫他们等一会儿,好好招待。”
沈峰道:“这个李刚这么早来拜年,哼,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贤妻,咱们换身衣服再出去会会他!”沈嫣然似乎也对李刚印象不好,问道:“爹,我也要去吗?”沈峰笑道:“你也去换身衣服,别怕他,我看他啊,就是给他们家那浪荡公子商量婚事来的。”
沈嫣然不悦道:“那我就更不想去了。”沈峰好笑道:“然儿,你忘了我平日怎么教你的吗?不管是什么人,礼数也要做足,人家给你拜年来,能不出去招待一下?”沈嫣然叹口气,无奈地说道:“好吧,一会儿我就去。”沈峰和钱媛离开了房间,临走时让沈嫣然照顾好柴灵儿。
待沈嫣然回到房间换好衣服后,就和柴灵儿一起向大厅走去。人还未见,便听到一男子朗声大笑道:“哈哈哈,沈兄此言差矣,你有钱,我有权,你我联合那绝对是上上之选,在这南华镇哪里还能再找到这般门当户对的。”沈嫣然和柴灵儿已经进厅来。
这才看到今日到来的不速之客,李刚是个胖子,年龄与沈峰相仿,穿着一身土黄色士绅服,土里土气的,一脸尖酸刻薄的样貌,两只小眼睛就如鼠目,柴灵儿对这个人的印象立即大打折扣。而那李刚身旁站着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看就能看出来他和李刚是父子关系。
少年与他父亲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一股暴戾之气透射而出,使得柴灵儿不禁在心中打了个寒颤。少年见到沈嫣然,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沈峰招呼他们过来道:“然儿,灵儿,快来给你刚叔请安。”
沈嫣然和柴灵儿走上前,对着李刚勉强拜了拜。
那李刚双眼立时变得暧昧起来,让人感觉不舒服,沈嫣然在心中很是厌恶,但是面上并没有变化,她拉着柴灵儿退到一旁。李刚指着柴灵儿,对沈峰道:“这个小孩我怎么没见过?”
“你是有所不知……”沈峰道:“这是我近日新收的义子……”李刚点点头,就不再多问,他昂头对少年道:“毅儿,和然儿和灵儿交流交流,你可别欺负他们。”李毅傻兮兮地笑道:“我哪敢啊,我怕他们欺负我呢。”
沈峰道:“你们去外面玩吧,我和李叔还有要事相商。”这句话正是李毅所期待的,他率先走了出去,在院子中等待着沈嫣然和柴灵儿出来。沈嫣然和柴灵儿都有些不愿意,毕竟沈嫣然识大体,柔荑握了握柴灵儿,便一起去面对这个叫李毅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