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野鸡叫了三遍我才睁开眼,双臂依旧紧紧的抱着大树,浑身麻木酸痛的很。
天还很黑,我寻思着那些人找不到我肯定回去休息了,估计这会儿睡的正香。我正好趁这机会起来找点吃喝。
身上抹的泥都干在了皮肤上,手、脸上紧绷绷的。我抬起软绵绵的双手,就像机械一样一下下的搓皮肤上的泥。下半身也因为长时间骑坐在树杈上都麻木了,最后在树干上缓了好大一会儿才能下树。
上去的时候还没觉得多艰难,下去可就难受了,一路出溜着往下滑,手臂都磨破了皮。唉!就这点伤也没那矫情的时间和心情。下了树之后我把腰带重新系到腰上就拖着两腿往山里有溪水的地方摸去。
顺着我估摸的方向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我就找到一个处很小的山泉。附近布满飞禽和野兽的脚印,看来这小山泉还养活了不少动物。
泉水清澈,我假装看不见底下沉淀的腐草和其他东西,草草喝饱水又洗了洗,这才寻思下一步怎么办。
就算是在山里我也能找到吃喝不至于饿死,但这树杈可不能天天睡。如果那些人天天追杀我,那不是要亲命了!
思来想去,我觉得最让我头疼的还是那些要杀我的人。他们要是和我不死不休,我可不能坐以待毙。
然而以我三脚猫的防身本领根本打不过他们,因此只能想办法智取,就算不能一击必杀,也得要达到损兵折将逼得他们离开的效果才行。
然而以我一己之力要逼退那些人谈何容易!此时我真的头疼得紧。
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眼看天就要大亮了,我一寻思还是先找东西填饱肚子吧。
这一回运气倒是好,我找到一颗樱桃树。虽然树上的樱桃都被鸟嗑光了,但是树杈上有个枯草和干树枝搭的鸟窝,里面有四枚鸟蛋。
我爬上树掏了鸟窝,视死如归的喝了四枚鸟蛋,空荡荡的肠胃总算有了些舒解。单单这一点东西还是不够填饱肚子的,我又找了两个又酸又涩青桃吃了。
吃饱喝足了天也放亮了,一片红霞渲染了天空一角。林子里渐渐热闹起来,白天活动的飞禽走兽纷纷出来觅食了。
我琢磨着天刚亮这会儿子没啥大的风险,既然打不过,又没好办法,还是能逃多远逃多远吧。
鬼使神差的我就往翠霞山所在的西南方向走,路上遇见大叔以前在林子里下的几处陷阱,有一处铁夹子上面还夹着一只灰毛野兔的残骸,看旁边的脚印应该是被狼吃了......
见此情形,我忽然受到了启发,果断决定搁置逃跑计划,决定放手一搏。
我搜集了附近的陷阱,找到了三个能用的捕兽夹,又回到山泉附近布置了几个陷阱。
做好了这一切,太阳已经升高了。天气越来越闷热,我故意把脚印向错误的方向引了很远,然后又踩着脚印原路返回找了片一人多高的草稞子躲了进去。
太阳在天空中又爬高了一些,阳光刺目得很,空中一阵阵惊鸟拍着翅膀飞过。不多时山路上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衣衫摩擦的声响。
额头的汗水就像黄豆一样啪啦啪啦的往下掉,我的心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外面的情形,只紧紧地抓着匕首一动不动的趴在草里恨不得自己就是根草。
终于,他们走远了……
脚步嘈杂我只能大约判断出前后有两个人,无法判断他们究竟是那些杀手还是山里的猎户。在他们经过的这短短一刻的时间里,对我来说却像是经过了几个世纪的煎熬一样。
他们离开后,我松了一口气,身体松懈下来之后突然觉得虚脱至极。我又在草里趴了很长时间,山里窸窸窣窣的什么声音都有,却让我觉得有种诡异的恐怖感。
许久之后,我踉踉跄跄的从草里走了出来,烈阳就在头顶上,有些头晕目眩的。我知道自己中暑了,得找个阴凉的地方歇一歇还得找点水喝。
因为怕惊扰到猎物,我没有回去有陷阱的泉眼旁,顺势往下山的方向走了走。沿途摘了几个青果子吃了,吃的一嘴酸水竟然不那么口干舌燥了,顺便还找了些蘑菇和野菜充饥。
半个时辰以后我身上依旧出着虚汗,但是终于找到了可以休息的地方。眼前有一棵四五人粗的树桩倒在地上,看起来已经倒了很久了。它的枝叶已经腐朽没了,树皮腐朽的斑斑驳驳还长满了青苔。
树干和地面之间有一块架空的空隙,我稍微掏了掏,这样整个人躺进去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找了很多叶子和干草把潮湿的地面铺满,又找了些枯树枝和野草把缝隙伪装起来,然后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舒服的睡到太阳西斜。
“快醒来!快醒来!”
迷迷糊糊好像有人在我耳边喊我快醒来!刚睡醒睁开眼的时候,我很是一惊。望着林间的余晖,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时间刚好!
入夜之后山里会很危险,关键是不好找方向,如此我今天的计划就可能流产。对于我自己来说,接下来的计划很重要,如果被那些人持续追杀,我不确定自己还能周旋几天,而且多拖一天,事情就会多一些变数......
我不敢想如果因为我睡过头误了自己的计划,那之后自己的命运会怎么样!
体力恢复了很多,穿行在林间行动也变快了。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设的陷阱,捕猎很成功,其中一个捕兽夹抓到了一只山鸡。它脖子上有个白圈,身上墨绿色的羽毛泛着荧光,一条长长的尾羽托在地上,很是漂亮。
不仅漂亮,吃起来定也好吃!肚子一阵咕噜咕噜乱叫,我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觉得无比可惜。
为了防止山鸡逃跑我从腰带上撕了个布条下来,牢牢地绑住了它的两条腿,然后又拿布条把它的嘴缠的结结实实,只把鼻孔留着喘气。取捕兽夹时它挣扎的很激烈,锋利的爪子划破了我的手背。拾掇好了之后,我便提着山鸡往猎人的小屋方向去。
路上我不得不找了些杀菌消炎的草药抹了抹伤口,还时不时的拿匕首给山鸡的腿上割个小口让它滴答些鲜血在地上。
我到小屋附近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我找了个居高临下的地方,远远的观察了下小屋附近的情形。
小屋外有火光冉冉,有股烤肉的香味若隐若现的飘荡过来。有人影晃动,却看不清具体有几个人。
我咽了口唾沫,还是决定大胆的赌一把,趁着他们松懈的时候,赶紧把鸡血一路引到屋子周围。
在离敌人这么近的地方搞事情,我需要格外的小心、谨慎,而且精神极度紧张。小屋外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都要立马停下隐蔽起来,真正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鸡血流干了之后,我直接把野鸡大卸八块,肉和内脏通通扔到了离小屋最近的地方。
做好这一些并没有暴露自己,小屋外的人仍然在吃肉喝酒,我松了一口气感觉很是虚脱。
找了棵离得不近不远大树爬了上去,然后又依样画葫芦的把自己绑在树上。从这高处,依稀还能看到小屋外的情形。我又累又饿,闻着传过来的丝丝烤肉的香味一个劲儿的咽口水,内心不断祈祷自己的计划能够成功。
他们吃喝了大半夜才收场,我几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晓。再醒时四周漆黑一片,不远处群狼呜咽,无数的荧光在黑夜里闪现。
狼群奔着小屋去了,计划成功了。我心中暗自高兴,又使劲儿抱了抱树干。
小屋外又亮起了重重火光,人和狼已经成了对峙的情形。狼群把整个小屋都围住了,这些人想跑,要么等狼群自己散开,要么杀出去。不过狼群自己离开貌似已经不可能了,那厢头狼见敌寡我众已经示意发动攻击了。
我也看不清情形,反正是各种惨叫声都有,有狼的,也有人的,我在树上听的心惊胆战,想必战况也很是惨烈。
想到也许这些人都会葬身狼腹的时候,我的心揪了一下,只是一下,毕竟在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情况下,我根本没有选择。在保命这件事上,我是被动的。
一刻钟之后,那些人突围,紧随着的幽幽绿光和嚎叫声,向着我的方向冲了过来,我在树上差点没吓尿了。
那几个杀手忙着逃跑,根本发现不了树上藏着人。倒是头狼带着狼群经过的时候微一停顿,那数双泛着荧光的眼睛仿佛看向了树上的我,我被吓的的呼吸差点停滞,脑袋瓜子嗡嗡的。好在,它们忙着继续追前面的杀手没空管我,不然我都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都走干净了之后,我暗自心惊,狼的嗅觉很好,它们很可能已经惦记上我了。这地方是断断不能待了,天亮之后我必须马上离开。
之后我也不敢再睡,战战兢兢的盼到天大亮了,赶紧从树上溜下来,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往翠霞山方向去。
去翠霞山原因有二:第一,杨大叔是在那地方救的我,我总感觉去了也许能发现更多关于自己的线索;第二,那是去邺城的必经之路。邺城在我的大脑里记忆深刻,必定与我有莫大渊源,我是一定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