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两大一小将“关帝庙”前后庭院清扫干净,衣衾棺椁,布置妥当,把董俊卿的尸身就埋在庙旁的一棵梅花树下,摆上火烛铜盆,烧了落地纸钱。
唐灵望着空中飘散的飞灰,心道:“董兄,你是忠义之人,将你埋在这里和关二爷为伴,倒也不寂寞,今生是我唐灵欠你的,来世定当犬马相报。”
唐灵心想如今自己的“寒冰凝气诀”虽练至第四层“炼水为冰”境,但还可能远远不是唐尧的对手,何况如今身在顺庆“执明堂”的地界,随时都可能暴露行踪。
此事过后,唐灵重操旧业,拿起木头又雕刻起了“木灵”,另外让程天硬在庙后挖一个地窖,在地窖旁再挖一条能通往城外的地道,以备不时之需。
二人商定后,白天一个做木偶人,一个挖地窖,晴多在一旁为程天硬擦汗递水,再就是无聊的拄着下巴静静看着唐灵做木偶人。
唐灵之前的“木灵”是单行机关术,将两只脚作为藏针容器,其中所储的暗器通过弹针向上撞顶而从口鼻发出暗器。
这次突发奇想,左右心房各设不同机巧,如此做成,暗器瞬发,威力更大。
转眼七日过去,唐灵的木灵做好了,里边也放满了暗器,伸手一提,甚是沉重,程天硬的地窖也挖的差不多。
唐灵心想杀唐尧之事宜早不宜迟,董俊卿并非庸手,二人激战一整日,那唐尧想必也多少受了些伤。
这日从外边买回两捆铁橛,硝石、硫磺等物,收在囊中,一面嘱咐程天硬继续挖地道,一面告诉晴多日后务必要跟着程天硬。
唐灵从怀中取出一根竹筒,递给晴多,道:“这个送给你,按动旁边机扣,竹筒内就会发出银针。”
晴多孩童心性,小手握着竹筒对着大树一按,“嗖嗖嗖嗖嗖……”十余根银针一齐射出,牢牢钉在树上,不由得欢喜的跳了起来,拍手叫好。
唐灵望着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又教她怎样去装银针,晴多正欢喜的把玩着竹筒时,见唐灵将木偶人和几根铁橛用白布裹住,斜背在了身后,眨着大眼睛问道:“我们是要走了吗?”
唐灵望着她的一张小花脸,摸了摸她头上的髻,笑道:“这几日没有照看好你,来,我给你梳头。”
说着让晴多坐在台阶上,自己在后边打开她发带,温柔地梳理着,梳了几十下,晴多小脑袋向后仰,双脚荡在空中,问道:“唐哥哥,你说我会不会一睁开眼睛,连你也不见了。”
唐灵不答,晴多回头道:“你……”脸便僵住了,一摸头上,头上又重新梳了一个髻,唐灵的身影却不见了。
晴多跃下台阶,左跑跑右跑跑,到处寻他不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声喊道:“唐灵?唐灵!你在哪?……你这个骗子,骗子!……”
“执明堂”设在顺庆城南,全堂可分为前中后三部分,前堂为正厅,做为议事和接待宾客之用;中间是一处宽大的演武台,四周兵器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有两座宽大阁楼设在左右,相对而立;后堂则是堂主休息之地,外人不得擅入。
唐灵藏在堂前一片树丛后,见“执明堂”大门敞开,有八名弟子相对把守,门前人声熙攘,聚集着百十来人,这些人皆身着不同服饰,腰间佩戴的暗器袋颜色也是迥异。
有的写着“孟”、“监”……还有的写着“天”、“地”……,人群之中唐灵还瞧见了“陵光堂”弟子。
唐灵心想:今日这里这么热闹,一十四堂内门弟子近乎全都来了,不知有何要事相商?正想时,忽见十余名弟子两两从大门内走出,其中有两名年轻的白衣男子向这边走来,腰间都系着“少”字的暗器袋,是“少阳堂”弟子。
二人越走越近,只闻左边一弟子小声道:“这老儿真能摆谱,让这么多堂主等了这些时候也不见他人影,还叫我们去捡什么树枝。”
右边那弟子靠过去道:“嘘,这里是‘执明堂’,说话可要小心些,你又不是堂主,想这么多作甚,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好,莫被人听了去。”
左边男子不屑道:“听去又能怎样,他能晓得我说的谁?要我说咱们当初跟错了人,要是早先入了‘执明堂’,就能少受这等腌臜气。”
右边男子刚要说话,只见树丛里凭空伸出两只手,飞快抓住二人前襟,二人未等惊呼,便被拖入树丛之中。
不久,唐灵整理衣衫从树丛中走出,身着白衣,腰间系了“少”字的暗器袋,身后背了木灵和铁橛,捡起一捆树枝提在手中。
唐灵走到门前,低头打了个稽道:“各位师兄,树枝捡好了。”四人望了他一眼,挥手示意他进去。
唐灵点头进门,绕过大厅便向后走,走到中间的演武台旁,见左右两边楼阁前各守卫了十数人,心想:今日必有要事发生,也不知唐芍来也没来。
掂了掂左肩,斜身望了眼木灵,又想道:若是我武功不济,或是寡不敌众,就和他们同归于尽。想到此处,眼中露出凶狠之色。
唐灵走到左边的楼门前,刚要进去,门口一黑壮的男子伸手拦住,粗声道:“走错了,是那边!”说罢一指对边。
唐灵口中道了声“是”,转身向右边阁楼走去。门口守卫向他暗器袋上瞟了一眼,便让他进去。
唐灵见此楼底空无一人,下边地上堆满树枝,靠墙立着十四个古铜香炉,墙角处堆放着硝石粉,旁边大架子上摆着满满四行白酒,最下层放着十几捆长香,看这些材料都是祭祖所需之物。
唐灵放下树枝,脚尖一点,顺着楼梯轻身而上,不发出一点声响。
到了楼上,却见空无一人,缓步走在楼上的长廊中,见旁边房间大都是空的,不由得大失所望,正要离去时,只闻有微弱的声音从前方传出,唐灵细细倾听,向那边贴了过去。
“这里说话安全吗?”一男子清朗的声音从屋子里边传出。
另有一人沙哑着嗓子答道:“王大人放心,这里绝对安全。”
那王大人道:“不是我信不过你唐赋,你们之前有个叫什么唐森的,不是就听到我们讲的话了吗。”
唐赋嘿嘿一笑,道:“唐森的下场,您是清楚的,这次王爷又带了什么话过来,您就请说吧,在下也好回去向堂主传达,我们是决计不会亏待大人您的。”
唐灵此刻就在门外,这几句话听得真切,心道:“这‘执明堂’唐森上次比武无缘无故失踪,果然大有缘故。”
王大人跟着哈哈一笑,问道:“你们的人来齐了吗?”
唐赋双手一拍,回道:“今日内门一十四堂全部到齐,只待午后共商大计!”
王大人道:“若是有人不同意,该当如何?”
唐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冷笑道:“我家堂主武功通天,若是有人敢不同意,咔。”
唐灵要瞧他二人相貌,伸手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洞。
王大人点了点头,道:“这次王爷他……”话未说完,只闻唐赋大喝道:“何人大胆,敢窃听我‘执明堂’机密?”也不管来者何人,手中翻出一把匕首,隔着门便向门外疾刺。
唐灵听到屋内风声,提气一推,“寒冰凝气诀”掌力隔着门打进屋内,一团寒气正中那唐赋脑袋,唐赋头颅内血液连同着脑浆瞬间被冻住,霎时间化作一团冰块,整个人直上直下的向后倒去。
王大人见他倒下,刚要呼叫,大门踢开,唐灵飞掠而入,把手搭在他肩上。
王大人顿感肩上一沉,颤声问道:“你……你是何人,我和你们堂主唐尧是旧识。”
唐灵听他提到唐尧,心中愤恨,一指头重重戳在他哑穴上,骂道:“老匹夫,我就是来寻仇的,别乱动。”说罢将他劈胸拽出,拖到窗前,将窗扇打开一条缝隙,向对面看去。
只见对面的阁楼窗户敞开,屋内站满了人。
唐灵心想:此番歪打正着,撞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就要到午时,且看他们一会要作何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