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灵见他面貌,果是白天路上所见枣红马上的骑客,冷冷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瞪着唐灵,哑着嗓子喝道:“你若识相,趁早把我放了,不然的话……”
唐灵手上劲力一吐,捏得他喉咙咯咯有声,那人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出。
唐灵又道:“我问你话,你若是老老实实回答,或许还可给你一条生路,要是稍有隐瞒,我立刻捏碎了你的喉管!”
那人见唐灵下手狠辣,连忙点点头。
唐灵手上劲力稍缓,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迷倒我?”
那人大口喘着粗气,战战兢兢地回道:“小……小人杨韬,那边是我弟弟杨略,我二人都是‘浑天舵’的弟子。”
唐灵问道:“‘浑天舵’,是何门派?”
杨韬道:“‘浑天舵不是什么门派,是‘地巧堂’的分舵,隶属北方大帝地煞堂。”
说到此处,偷瞧唐灵眼色,见他听了北方大帝后,脸上无甚变化,心头不禁凉了半截。
唐灵问道:“你二人来此,商量些甚么事?”
杨韬吞吞吐吐的不说。
唐灵立时从怀中抽出“甲子剑”,月光之下熠熠光寒,顿觉冷气扑脸。
唐灵道:“不说是吧?我先给你来两个透明窟窿!”说罢,匕首斜刺扎下,毫无留手之意。
杨韬吓得魂不附体,忙道:“我说,我说!”
匕首此时在他脖颈半尺处停下,杨韬侧目见了,额头大滴冷汗流下,浑身湿透。
唐灵把匕首搭在他脖颈旁,不耐烦地道:“快说!”
杨韬道:“‘天巧堂’腊月十八,要在凤阳金顶山庄开一个鉴宝大会,届时连天罡堂堂主和地煞堂堂主都会参加,我兄弟路上听两位姑娘会弹曲,我寻思就想请二位姑娘大驾,劳烦跟我们走一趟,给我们舵主弹上两曲。”说着说着低下了头,显是有点心虚。
唐灵冷笑道:“你这算盘打得倒精明。”
杨韬忙道:“若早知阁下如此本事,就是借小人十个胆子也是不敢。”
唐灵道:“你低头看看石门穴。”
不说还好,唐灵一说,杨韬便觉小腹穴甚是麻酥,犹如一只只小虫在腹上爬动噬咬。
杨韬低头一看,只见肚上不知何时插上一根银针。
杨韬忙将银针拔下,掠起袍角,不觉吓了一跳,只见小腹几欲全黑,形若焦炭,忙跪在地上道:“大侠饶命,我们只是办事的……不……”
唐灵道:“又没说不救,你紧张什么?”
唐灵从怀中取出两粒药丸,道:“这毒名为‘穿肠散’,需得服三次解药方能祛除,你弟弟喉中有一根银针,过去将它拔下,给你二人各服一粒。”
杨韬赶忙应了,接过解药吞入腹中,果然痛痒略缓。
依照唐灵所言去救治杨略,过不多久杨略也转醒,见了唐灵站在身前,猛然一惊,刚要去摸兵刃,却被一旁杨韬止住。
唐灵见杨略腰上也拴着一根铁锥,转身道:“你们二人先回去,解药的事,我自会找你们。”
杨韬勉强向唐灵一抱拳,对杨略使了个眼色,拉着他几个起伏,消失在黑夜之中。
唐灵坐回房间,道:“鉴宝大会?有点意思。”
第二日清晨,唐灵走出店门,见店前拴着的两匹枣红马已不见踪影,想来杨韬两兄弟昨晚就已离去。
转身回到后院,一间房门打开,原来是唐玉和柳文茵都已换好了男装。
唐玉身形本就瘦弱,穿了一件白衫,步履轻盈,体态婀娜,像极一个俊俏书生;
柳文茵合中身材,脸蛋微圆,青衫折扇,看起来别有一番风韵。
三人用过早饭后,行了三日,正于腊月十七日傍晚到了凤阳,三人找间客店歇了。
用过饭后,唐灵提出要易容,从外边买回浆糊和胡须来,二女见了,嘻嘻哈哈的说要帮他。
二人忙了两个多时辰,给唐灵弄了满脸的大胡子。
粘好之后,柳文茵拿过镜子递给唐灵,连唐灵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一捋胡须,挺起胸板,着实威武。
柳文茵已笑的花枝乱颤。
唐灵道:“我唐门地鬼堂擅易容之术,我见您二位倒是有这方面的资质。”
柳文茵双眼迷离的望着唐灵。
唐玉轻笑道:“我看一个男子,生得这样才见的潇洒。”
因柳文茵不会武功,便将她留在客栈,第二天一早,带了唐玉前赴金顶山庄。
到得金顶山庄,只见山庄**外外挂满红绸,山庄进出之人不计其数,庄门口处敲敲打打,熙熙攘攘,好似办喜事一般。
唐灵见山庄门口站着一班接待弟子,领头的那人四十来岁,身着直挺挺的亮蓝色衫子,头戴黑面瓜皮小帽,一副管家模样,笑态可掬。对进庄客人收纳拜帖,热情招呼,甚是周至。
唐灵携着唐玉大步走上前去,交上拜帖。
那人只见拜帖上面写着‘大胡派’,却不知是何门派。
见唐灵满脸胡须,手上提着长刀,着实凶恶的紧,又怕怠慢了贵客,忙道久仰,将二人迎了进去。
唐灵二人随引路弟子进入山庄,只见庄内湖旁一共开了二百余席,席前一个大台子立在那里。
唐灵二人来得早,捡了靠后的席位,随意找了一桌坐下。
唐灵低声道:“师妹留意,‘泽气堂’堂印多半就在此处。”
唐玉瞪着雪亮的眼睛,点了点头。
不多时人渐渐上来,桌子坐满一大半。
唐灵见这些人大都神色彪悍,似鬼域中人,也有少数身着道袍的弟子,不知是何门派。
只见方才门口接待的那人亲自迎进一位老者,唐灵抬头看去,老者身后跟着十数人,杨韬、杨略兄弟也在其中。
那老者一进门,内堂后转出一个紫衫青年,约莫二十六七岁,相貌堂堂,见了老者,面庞含笑的迎了上来,上前拜道:“二叔,您可算来了。”
那老者笑着道:“敬先,你爹好大的架子,做了天罡堂堂主就摆上架子了吗?”伸手去扶那紫衫青年,双臂微运内劲。
紫衫青年只觉一股大力推来,心道座下具是各堂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折了天罡堂的锐气,日后如何有脸面行走于江湖之上,忙运内力抗衡。
老者见推他不倒,这次用了八成力,那青年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紫,是以全力抵抗,袖袍激荡开来,鼓成一股劲风。
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周老弟,倒是考教起先儿的武艺来了。”
那老者听了声音,陡然收了内劲,干笑道:“吴堂主严重了,周疍怎敢造次?”
老者内力忽的消散,那青年头脑眩晕,身子向前一个踉跄,跨出两步,算是输了一筹,眼见老者内力收发自如,不由得暗暗心惊。
一个银髯老者从后堂走出,身后跟着四名身着红衣的弟子,各个神情彪悍,面无表情,笑道:“我吴乾没别的本事,只是单单不会摆架子。”
周疍赔笑道:“贤侄内功精纯,必是深得大哥真传,假以时日必可继承这‘天巧堂’。”吴敬先听了,向周疍伸手抱拳。
吴乾拍着吴敬先肩膀,大有深意的对周疍道:“周老弟说笑了,我‘天巧堂’若是不由先儿继承,谁又有资格呢?”
周疍眯着眼,干笑两声。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只见一白衣男子大步迈进,三十余岁年纪,打扮得颇为俊雅,右手摇着一柄折扇,身后跟着两人,手中都捧着一摞红蓝镂花礼盒。
吴乾见了,忙迎了上去,道:“李堂主,快请!”
周疍见是天罡堂中“天富堂”堂主李玉琼,哼了一声,在首席坐下。
少顷,席间也坐满了。唐灵数过,此次大会共有鬼域北方大帝座下天罡堂主两名,地煞堂堂主一名。
即便有未到堂主,也都派来近侍送来贺礼以表恭贺,席间各堂分舵舵主弟子不计其数,老魔小丑,一应俱全。
唐灵端起酒杯,刚要喝酒,看见斜对面坐着一桌十余人,神情怪异,都是直勾勾的盯着台子。
其中一人束着头发,面目光洁,凤眼樱唇,左顾右盼的,明显是女子装扮的;
另有一男子,剑眉星目,面庞消瘦,手上一道剑疤,显是剑术高手。
唐灵假作没看见,心道这大会果然有趣。
不一时,“天巧堂”堂主吴乾“嘭”的起身,纵起一跃,立在台上,这一手轻功利落中带着一丝狂暴。
吴乾道了声:“各位。”
声音也不甚大,区区二字,却将二百余席声音都给压了下来。
唐灵用力一握酒杯,暗道:“此人内功竟如此雄厚。”
众人一齐瞧了过去,只听台上吴乾抱拳笑道:“多谢各位赏脸,来我这鉴宝大会,今日我这有三件宝贝,价格公道,各位凭武艺高者得之。”席中众人听他声音浑厚雄壮,都是齐声吆喝。
吴乾微笑下台,他儿子吴敬先一个转身也飞上台子,台下众人又是一阵喝彩。
唐灵见他身法虽也利落,但照那吴乾可是差得远了。
只见吴敬先面露微笑,向台下左右抱拳,作了个四方揖。
随后侧身让过,只见两名弟子抬着一物放到台上,那物由红布盖住,好像有些分量,唐灵不由得凝神看了过去。
吴乾向吴敬先一点头,吴敬先会意,道了声:“请看。”
伸手扯住红布一角,“哗啦”一声,将红布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