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见自己身边打暗器的一等高手,竟给人家如遛猴儿般戏耍,望向唐灵时,目光如看待珍宝般带有七分热诚。
数招已过,唐灵手中十六根暗器均已发完,众人望着台上头发散乱,面如死灰的嘲风,胜负不需多说,自然分晓。
朱棣抚掌道:“好,好本事!”
唐灵收手而立,对朱棣躬身一拜:“在下不才,想向王爷讨要一物。”
袁振一听,心道:“这小子果然是有目的而来。”
朱棣闻言哈哈一笑,问道:“你想要什么?”心中暗自窃喜,无论什么样的人,只要有所求那便好办,到时只消引以利诱,便能收为己用。
唐灵抬头道:“冰萝卜。”
朱棣还以为他要什么奇珍异宝,财帛美姬,听闻他只要一味药材,说道:“冰萝卜虽是珍奇药材,却也不算什么。”向后道:“睚眦,拿两个冰萝卜出来。”
那名叫睚眦的男子起身回道:“启禀王爷,今年的冰萝卜早先都交于了‘悬壶司’制药,想要再取,只好得等到明年。”
唐灵抬头一看,见说话之人高颧骨,低鼻梁,双眼突出,一看就是小人面相。
朱棣沉吟道:“王成,你有所不知,这冰萝卜长在极高极险的冰寒之地,长成不易,半年开花,半年育果,每年初春之时收货,既然此物已经用了,你可还有别的想要之物吗?”唐灵摇了摇头,转身一声不响的走回座中。
袁振见朱棣手下能人异士极多,己方人少,如此比下去终要吃亏,起身从怀中拿出一个卷轴,正色道:“燕王殿下,今日比武赏玩,各有胜败。下面就请让下官宣读圣旨。”
朱棣见再也推拖不得,只好展臂起身,约束锦袍,跪拜在地,长声道:“臣,朱棣接旨。”在场众人也都一齐下跪听旨。
袁振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安国宁家,治天下者必笃亲近之義,四叔领戍燕北之地十数年,雄姿大略,漠北尘清……望同心同德,共戴新君,匡扶社稷。钦此。”
朱棣脑门贴地,心中快速思量,待圣旨宣读完毕,抬手道:“臣朱棣,接旨!”
袁振递过圣旨,躬身道:“如今圣旨已交由殿下手上,我们也该回京复命去了。”
朱棣拉住他手腕,笑道:“不急,今夜本王在承光殿,摆酒为各位送行。”
袁振不忍拂了他的意,便道:“多谢燕王殿下。”
是夜,朱棣特赐美女酒肴,服侍他们在大厅欢宴,筵席中有朱棣的亲信大臣张玉相陪。张玉极是能言善辩,酒量甚豪,不断敬酒。
唐灵喝了两杯,推说不胜酒力,有些头痛,先回房间歇息。走出殿门,顾盼左右,直向后殿寻去。
走了十几步,忽闻身后脚步声轻响,竟是有人跟踪。
唐灵故作不知,将手搭在墙上,手指轻轻一按,抠下一块石头,忽的向后丢了过去。
后边那人“哎呦”一声,从转弯处走出,一手抬起,一手捂着脑门道:“好险。”
唐灵见是林凡,奇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林凡反问道:“你又在做什么?”
唐灵毫不忌讳地道:“我要去取药。”
林凡问道:“还是那个‘冰萝卜’?”
唐灵点了点头。
林凡上前道:“这是巧了,我也要去找他们九个要一样东西。”
唐灵问道:“你看上那把剑了?”
林凡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唐灵瞥过林凡腰间,问道:“你不是有了‘寒光剑’?”
林凡道:“我是要送人的。”
唐灵“哦”了一声,便不再问,继续向前走去。
林凡拍他肩膀道:“这边。”
林凡在前,唐灵在后,只见他翻墙绕柱,对府中道路极为熟悉,好似经常来过,二人离王府越来越远,走到数里,到了一处宅子。
唐灵随林凡爬上高墙,只见院中正厅内灯烛辉煌,传出阵阵闹酒之声,并伴有铮铮琴音,胡琴之声高亢刺耳,弹得人心弦颤动,甚是烦闷。
唐灵向里一瞧,见里边赫然便是白天朱棣身后的那九人,望着那名叫睚眦的男子,梅花扇抓在手心,翻墙进院,直向屋中闯去。
屋中弹胡琴的是名叫螭吻的女子,一曲末终,忽听得“碎”的一声,门板向屋中飞入。
正视一看,见厅前立着一年轻男子,正是白天打暗器的王成,接着脚步声响,又走进一负剑男子,站在王成身边。
二人并排一站,厅中九人一齐起身,向他们望去。唐灵见这几人的身法或凝重、或飘逸,个个非同小可。
螭吻对身后嘲风漫不经心地道:“喏,你的对头来了。”
嘲风对唐灵深感忌惮,双手入怀,紧紧握住飞刀刀柄。
端木治见来者只有两人,一脚踢翻桌子,喝道:“唐灵,老夫还未曾找你,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唐灵不理端木治,指着右边睚眦道:“我找的是你。”
睚眦眯着三角眼,冷冷道:“就凭你们俩?”
端木治见唐灵对自己犹若无物,手中紫玉剑出鞘,发出蚀骨寒气,刷的向唐灵刺去,剑到中途,旁地里一剑挡开,只见林凡笑嘻嘻的道:“还是我陪你玩玩。”
唐灵见林凡动手,梅花扇半开,直取睚眦。身旁蒲牢大喝一声,手中流星锤摇动,缠向唐灵下盘。
唐灵折扇猛挥,去扫他锤,扇锤相交,大锤竟自弹飞,身子也被带起,控制不住地打在地板上,“咚”的砸出一个大坑。
唐灵上身也微微一晃,心头一凛,想道:“没想到此人居然有如此气力,确是不容小视。”
嘲风觑得空挡,十指疾弹,将四把飞刀掷出,唐灵脚步停下,侧身一视,目露凶光,低声道:“找死!”
空中一挥,轻飘飘地接住四把飞刀。嘲风见他抓住飞刀,便即后悔,心知他手中飞刀定会掷回,赶忙站到老六霸下身后,唐灵手中四把飞刀果然掷出。
霸下冷不及防,头急向左后偏躲,竟给一把飞刀削掉了半边耳朵,口中“啊”的大叫,怒气上升,也不包扎,从墙上拿起双刀冲了过去,向唐灵心窝直进,径取要害。
唐灵见睚眦坐在远处,神情甚是惬意,正要上前,左右两旁各有兵刃打来。唐灵脚步错动,早已避过,只见蒲牢和霸下各挺兵器,挡到睚眦身前。
九人之中,只有老大囚牛和老九螭吻未起身相斗,二人好似事不关己一般。
囚牛对螭吻道:“九妹,你接着弹。”
那名叫螭吻的女子手指一划,抱着胡琴又铮铮地弹了起来。
唐灵见他们武功都是不弱,一时间难以取胜,正自焦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原来是林凡以一敌三,砍倒一名叫狻猊的男子。
唐灵精神为之一震,脚下施展“疾雷迅电功”,身形闪处,欺进蒲牢身边,一声喝处,并指戳出,势道刚猛之极。
蒲牢没想他身法如此之快,顿觉心惊,来不及运气相抗,忙向旁闪避,他这一闪可倒好,唐灵这凌空一指正戳到了霸下腰眼。
霸下受痛,双目鼓起,闷哼一声,双刀“当啷”落地,双膝跪地,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蒲牢见唐灵大是不好对付,内力到处,流星锤霎时间握成一根铁棒,向唐灵劈去,唐灵身影动处,这一锤下去砸了个空,直将地板打出一条深沟。
蒲牢运锤如风,一连猛劈七八下,都没能扫中唐灵一片衣角。蒲牢见他身法诡异,内力又高,扭头喊道:“来帮忙!”
螭吻回头道:“老二,你惹上的祸,自己去背。”
睚眦冷哼一声,提起一根铁拐攻了上去。唐灵见他出手,正是求之不得,见脚下霸下站起,扇子一扫,扇了他一记耳光,霸下嘴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原来被打落了两颗门牙,心中暗骂一声,却不敢起身。
蒲牢挥舞如铁枪般的流星锤,如排山倒海般打来,睚眦纵身一跃,将唐灵后路给封住了。
灵见蒲牢武器笨重,招数大开大合,思量先解决此人,于是不退反进,手上变换招数,使的是“后天四重手”中的“太阳手”,要徒手强夺他兵刃。
蒲牢见他向自己奔来,心头大喜,正要举链去顶,不想唐灵招数诡异之极,左手虚晃,右手已搭住他左腕,横劲发出。
蒲牢给他这么一搭,血液也似凝住了,半身近乎麻木,他一惊之下,怒吼一声,右拳挥出。
唐灵正要接他,突然间身后劲风袭来,睚眦一拐打到,发出呼啸风响,内力之强,实不下于蒲牢。
唐灵急要了结蒲牢,运气于背,背心结结实实的挨了睚眦一棍。唐灵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流转,运起“若影寒砂掌”,右掌挥出,一收一发,将睚眦劲力尽行传给了蒲牢。
蒲牢内功虽强,哪里能挡过两人,这两股巨力加在一起,蒲牢胸口气血翻涌,大叫一声,身子犹似发石机射出的一块大石,喀喇喇一声响,撞破墙壁,冲了出去。
方才睚眦那一棍的力道大部分虽被唐灵卸了,却也敲得骨头生疼,回身对他便是凌空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