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篝火旺盛,架在旁边的兔子冒着香气,油水滋滋作响。
一边的白狼早已经将山鸡啃食干净,意犹未尽,把骨头咬得嘎嘣直响。
钟离羊喝了一口酒,给宁小修满上,问:“咋了,心事重重的?”
宁小修回过神来,微微呷了一口酒,反问:“如果换做是你,仇人就在眼前,但他已经换了身份,是座上宾,你还报仇么?”
钟离羊一愣,反应过来,叫道:“怕什么,照样杀了他!不过,不能当众,就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刀结果了他!”
顿了顿,又道:“报仇嘛,杀了仇人是目的,管其他的干嘛,你是要光明正大当着众多人的面杀了仇人?对付仇人还讲什么仁义……”
宁小修:“你说的对,对仇人不必讲究什么仁义,但仇人毕竟有了高高在上的身份,杀了他,全世界将与你为敌,你怎么办?”
“没什么好想的,杀!”
宁小修笑了笑,钟离羊就是那种只要目的,不看手段的人,所以他活的潇洒,从来不在乎什么影响和忌讳,率性。
举了举酒碗,“你将来能成大事的。”宁小修说着,和他碰了一下,仰头干了一碗。
“能成什么大事,眼看得20多岁了,还是个杂役弟子……”钟离羊自嘲地笑了笑,眼神中的光芒却如火焰灼灼,望着黑夜。
宁小修知道他心中的雄心壮志从未磨灭,道:“你招式练习得如何了?”
“还那样,每天学一点,可惜没有术法,终究是白练啊,空有一腔灵力。你呢?”
“还不如你,整天给人打杂,不是砍树送柴就是烧水送水,接下来三十天,我得去每个院里做十日苦工,当真是没有比这再好不过的锻炼体魄的机会了。”
“哈哈!”钟离羊大笑,“提前预祝你成为多面小能手,未来生活技能最多的阳书院弟子。”
宁小修笑了笑,撕了一只兔腿给他,又撕了一把肉给白狼,自己拽了一片肉吃起来。
有了钟离羊陪着,说笑,气氛活跃,但一想起康和玉现在成了正道联盟的联络人身份,四大门派的座上宾,在白天他露的那一手灵力蒸发茶水的修为,若要报仇更加难了。
钟离羊:“别愁眉苦脸的了,不管用,要我说,你就先去摸清他的底细,看他有什么长处弱点,针对性地弄他,弄死不就完了,自己发愁能愁死他么?”
宁小修恍然心中一亮,欣喜地看着他,心道,对呀,自己不擅长炼药么,弄点毒药什么的放翻他,或者让他当众出丑,要比杀了他更叫他难堪,最好当众揭穿他的丑行,叫他无地自容!
想到此,有了解决办法,他心中顿时通畅,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来,干一个!”
虽然钟离羊不知道他忽然开朗的原因,但终究是好事,和他干了一杯,吃着肉块,一边闲聊,一边喝酒,闹到深夜吃饱喝足,灭了火堆,两人才各自回了。
第二天一早,宁小修早早醒了,到后山森林里采了一大筐药草,回去配置了不少俗称下三滥的药,什么拉肚子的,暂时失明的,手脚肿胀的……十多种,磨成粉,装进了乾坤袋。
这才给白狼洗了个澡,带着它一起到了字院报道,被分派去广场上清洗广场。
大早上,字院广场上男女弟子一大堆都在背书,叫他去清洗广场,明摆着是为了羞辱,但宁小修才不在乎这个,干的是粗活,照样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提了水桶和拖布来到广场一角,发现这一角躲着三四个字院男弟子,聚在一起翻看着什么,宁小修走过去:“几位师兄换个地方吧,我要清洗广场了。”
那几人抬头看了看他,嗤笑不理,仍旧低头看书,宁小修瞄了一眼,见是带插图的春画,便知道这几个不是好货,躲这么远原来不是为了背书,又催了两遍。
一人不爽,噌地站起身来,叫道:“催你妈催,做什么?你不能去别的地方洗去么,信不信老子一拳打得你……哎,狼啊!”
他张牙舞爪还没发威,白狼从后面跃出来挡在面前,吓得那人差点跌在同伴身上,其他几人回头一看,一只一米多高大魁梧的白狼凶狠盯着,都吓了一跳。
宁小修拦住了白狼,叫他们知道厉害就行了,伤人就事大了。
“几位师兄换个地方晨读吧,我要清洗这里了。”
那几人窃窃私语商量过后,一人道:“晨读很重要,你这样做打扰我们晨读,师父会怪罪的,我们不挪地方,要么你下午再来,要么你让你的白狼咬死我们吧。”
其他几人也都附和起来,挑衅似的看着。附近或站或坐晨读的弟子们也都听见了争吵,停下了晨读,看过来。
宁小修心中冷笑,耍横?一边指挥白狼蹲下,一脚踹倒了水桶,哗啦!大水汹涌扑过去,那几个说了不挪的弟子狼狈蹦跳逃开了,衣服上多少都溅了些泥点。
那几人站在远处破口大骂,扬言要找人教训他。
宁小修心头一转,点头哈腰地凑上去:“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水桶太重,不小心弄倒了,你看把几位师兄的衣服都弄脏了,我来擦,我来擦!”
一边擦着他们的衣服,一边把药粉涂在了几人的衣服上,宁小修退开来道:“实在抱歉,几位师兄换个地方晨读吧。”
几人嫌宁小修擦的不干净,自己动手搓了搓,一人怒道:“别以为你道歉就没事了,衣服你也得洗,还得赔我们精神损失费,不然……哎呦,肚子怎么……不行了,我先去……”
“哎呀,肚子疼……”
“等等我,我也……哎呀哎呀……”
几人一个个捂着肚子跑了,宁小修心中大笑,就这智商还学术法闯荡江湖,唉。
他挽起袖子辛勤洗地,旁边弟子们,尤其是女弟子们渐渐对白狼生了好感,试探着围上来,你摸一下我摸一下,白狼也识趣,静静蹲着,眯眼享受美女们的爱抚。
它本来就体型庞大,毛色纯白,又早上刚洗了澡,被她们挠急了也佯装发怒吓唬吓唬人,惹得女弟子们尖叫又兴奋,一时间,人越聚越多,惹得周围男弟子嫉妒不已。
宁小修才洗了一小片地方,水不够了,他要回去提水,见白狼那么受欢迎,心里也愤愤不平,这年头帅小伙都不如萌宠受欢迎了,提了水桶走了两步,忽然背后传来女弟子的惊呼。
这明显是真的受到惊吓了,并不是玩闹,难道白狼伤人了?
宁小修扔下水桶,飞奔而回,见围着的女弟子们早就散开了,白狼呲牙盯着一人,那人手中握着一支金笔,冷笑着。
“小白,退后!”
宁小修护在了白狼前,看了那人一眼,年轻弟子,眼神阴沉,不知是谁,似乎来者不善。
旁边有人叫道:“呀,白狼受伤了!”
宁小修低头一看,白狼背上白毛中隐约渗出血迹来,小心拔开毛,一指长的血口赫然入目,白狼皮厚,普通利器难伤,这明显是故意运了灵力伤的。
站起身来,盯着他,宁小修冷笑:“你是阳书院弟子?对一只宠物偷下毒手,还要加注灵力,你是对自己多么不自信,对白狼有多大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