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敀敀夫妻一起来海陵县,自然不止是为了这点小事。
就在他们抵达的第二天,海陵县的魏氏酒楼分店开业了!
而且,作为继天长县的酒楼后开设的第一家分店,他们在这里推出了全薯宴——即所有菜肴全由甘薯制成。
虽然这样的宴席一日最多只有二十桌,售完即止。但在开业礼上,魏庄当众宣布——每个月来魏氏酒楼用饭超过十次的客人们,可以半价享受一次全薯宴,而且这一桌宴席不算在每日既定的二十桌之内!
这个噱头自然又勾起了不少食客的兴趣。毕竟各种口味的甘薯他们虽然都尝过了,但这么多口味的凑成一桌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现在魏氏酒楼推出这样的服务,便大大满足了他们的需求。开业第一天,这全薯宴的预定就排到一个月后去了。
其他想尽快吃到全薯宴却又没有抢到前排位置的人,便选择另辟蹊径,赶紧就定了十桌酒席。
崔蒲和魏庄坐在后头,听着茶博士不停的跑来向他们汇报前头的进展,两个人脸上的笑意越放越大。
“果然还是大姐夫你有本事。我不过请你来这里再开一个分店,没想到你就能想出全薯宴的主意!这个酒席一出,天长县那边的生意估计要被抢走不少了。”崔蒲乐滋滋的道。
魏庄浅笑:“这也是受你们当初以甘薯作为主打菜的启发,我才想到的。也是这一两年整个扬州府上下的甘薯产量都不低,咱们这里也自留了不少,足够做甘薯宴了,我也才敢这么做。而且,诚如六姨妹所言,把鸡蛋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不明智的行为。天长县的酒楼虽然生意火爆,但终究不是长久之事。现在其他各地的甘薯也越种越好,我自然要把酒楼开遍扬州,然后再向四周分布开去。这样,既可以保证各处的百姓都能吃到上好的甘薯,又能分散风险,还能赚更多的钱,何乐而不为?”
诚然天长县那一家魏氏酒楼很赚钱。不过,终究不是人人都有时间特地赶去那里用饭。所以,如果在扬州府里各个县里都开上一家,那么就能保证想吃的人都能吃到。虽然这样一来,去各个店里的人流量减少了,但那么多店加起来,消费额度绝对要比单独去天长县那一家的要多得多。
魏庄做了一二十年的生意,这笔账他算得清楚得很。
崔蒲这上头的灵敏度不如他。不过听魏庄这么一说,他也就明白了。便连忙笑道:“做生意这事,大姐夫你拿主意,我尽我所能祝你一臂之力就是。”
“那是自然。以后魏氏酒楼要开到其他县里去,还少不了你帮我引荐其他县里的知县呢!”魏庄连忙就道。
一对连襟说着话,便相视一笑。
慕皎皎和慕敀敀姐妹俩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俩谈得投机,也十分的开心。
四个人有说有笑间,小四儿又进来了:“郎君,郭刺史他们来了。”
“那咱们赶紧出去迎一迎!”崔蒲赶紧站起来。说着,他又对魏庄夫妻道,“大姐,大姐夫,贵客来了,现在也该咱们出面了!”
魏庄顿时又激动了起来。
他这个连襟实在是太够意思了!之前介绍他认识了全扬州府的知县不说,现在居然连堂堂刺史都想到要引荐给他!虽然郭刺史一行人都已经隐退了,但他们曾经在各地的影响力不是假的。再加上他们的儿女现在也都在朝中任职,门生遍布各地。只要和他们打好了关系,以后顶着他们的名声再去和他们的门生儿女们打交道,还不怕那些人不看在长辈的面子上对他礼遇有加?
想到这里,他又深深的为顾文华叹了口气。人要犯蠢,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如果当初他们好生对崔蒲两口子,就以顾家在长安的有利条件,只怕那一家子早就已经发展得比他们还好了!
不过,如果已经先和顾家好了,只怕崔蒲也就没这么精力这么拼命的帮他了。
所以,只有顾家的失势,才能换来他们魏家这些年不断的得势。顾家二妹夫,多谢你们了!
两个男人走在前头,慕敀敀扶着慕皎皎走在后头。慕皎皎小声对慕敀敀道:“这一次,我叫人做了甘薯粉,一会端上来阿姐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甘薯粉?那是什么东西?”慕敀敀不解。
“就是和藕粉差不多的东西,只是现在的原料是甘薯罢了。而且,我还让人用那个粉末制成了粉条,还做了几个菜,一会你看到就知道了。”慕皎皎笑道。
慕敀敀便颔首。“你折腾出来的东西,从来都是这么奇奇怪怪的,不过味道都不错。这次一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是自然。在吃食上头,大姐你只管相信我就是!”慕皎皎大大方方的点头。
她们俩先上了二楼,崔蒲则和魏庄去前头接郭刺史他们。
郭刺史几个今天就是故意来给魏庄长脸的。所以今天这些人特地打扮得精精神神的,还列成两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来到酒楼门口。
魏庄连忙和崔蒲上前给他们行礼。郭刺史爽朗一笑:“两位免礼。崔知县算是老夫的忘年交,你是他的连襟,自然也是老夫的朋友了。今日朋友的酒楼开业,我等岂能不来恭贺?”
其他人纷纷附和。
不想这些人这么给他面子,魏庄心里头激动得不行。当然,他心里明白,这些人其实主要都是在给崔蒲面子。但是能当着这许多乡民的面对他说话这么客气,这么亲热,就已经让他十分的满足了。
他赶紧便道:“几位今日特地赶来,某感激不尽。现在,请楼上坐吧!”
几个人正要转身上楼去,却听到身后一阵哗然。有人低呼:“快看,好俊俏的郎君!他也是来恭贺酒楼开业的么?”
崔蒲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赶紧回过头去,他就看到原本围拢在门口的百姓们都向两旁退去,将中间空出一条宽宽的道来。
在这条路中央,河间郡王在梁长史等人的陪同下信步而来。
今天的他穿着一袭浅黄色的长跑,头上的发冠也一应换做了黄金做的。在阳光的照射下亮堂堂金闪闪的,几乎闪瞎人的眼。
但就是这么骚包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一点都不显轻浮,反而更使他看起来肤白貌美,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也就难怪有人要以为他是个年轻郎君了。
慢步走到崔蒲跟前,河间郡王冲他微微一笑:“听闻崔县尊姨姐夫的酒楼开业,某在家中闲来无事,便打算来讨一杯喜酒喝,崔县尊应当不会介意吧?”
他倒是想介意。可是这大好的开业礼,他能说扫兴的话吗?
魏庄一看河间郡王的穿着,便知他身份不凡。虽然崔蒲和郭刺史等人都没有报出他的名号,但这些人眼中的恭敬不似作假,那么料想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故。
他便赶紧扬起笑脸:“开张之日,有人主动来给捧场,我们自然是欢迎之至!这位贵客,您也请同我们一起上楼去吧!”
“这个还是听崔县尊的意思吧!如果他不同意,某还是不要上去的好,也免得打搅了诸位的雅兴。”河间郡王浅笑盈盈,柔和的眸光落在崔蒲身上,清清淡淡的话语说出来,却仿佛一支利箭直接扎入了崔蒲的心口。
嗖嗖嗖!
紧接着,又有无数支箭朝他这边射将过来。如果眼神能变成利箭的话,崔蒲觉得他肯定已经被射成刺猬了。
这就是人长得好看的好处。
河间郡王就这么随便做个小心翼翼的表情,说上一句可怜兮兮的话,大家就把他当成了弱者,爱护着怜惜着,而他这个逼得他如此的人就成了众矢之的!
天知道,现在逼胁迫着的人是他好不好?
崔蒲恨得直咬牙。而河间郡王还是一副祈求的小表情,那双眼睛里头水光盈盈,真跟一头站在猎人跟前的小鹿一般,让人简直舍不得动他分毫。
当然,崔蒲不算在内。
现在他真想化身猎人,一箭把他给戳死算了!
“六妹夫!六妹夫!”魏庄连忙拉他几把。
崔蒲好容易回神,这才收敛了心头的怒意,勉强挤出来笑脸:“李世伯这不是在说笑吗?您能赏脸来这个酒楼吃饭,这是给我们天大的脸面,我们岂有不欢迎之理?”
他一口重重咬住‘世伯’这个称呼。河间郡王听到了,便微微一笑:“崔县尊真是越来越知礼了,某很是欣慰。”
崔蒲一晃。
算了,他不知早知道这个人也是个没脸没皮的货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是正常的。他要是真讲道理了,他才要受惊吓呢!
崔蒲撇撇唇,便转过身去:“诸位请上楼吧!酒席马上就好了。”
河间郡王就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嗓音问道:“你夫人应该也在酒席上吧?”
崔蒲立马又狠狠一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