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年纪小,一人坐后排不安全,邵欣欣带着她一起坐进那辆拉风的豪车后座。
邵欣欣的屁股尚未坐稳,人已经把整个身子向前倾了过去,她扒着驾驶座的靠背,问:“聂左,这车不会是你偷的吧?”
聂左从后视镜里睨了一眼女人堪称惊诧的面色,他利落地轰了一脚油门,然后才挑眉说:“车不是偷的,是我抢的。”
“咯咯咯……”萱萱听出聂左话里的调侃,乐得直不起腰来。
咳咳,这高冷男的智商还有拿去卖萌的时候也挺难得的,邵欣欣咧了咧嘴,言归正传:“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啊?”
“太平山。”聂左轻握方向盘,波澜不惊地回道。
就是这么个游客趋之若鹜的观光景点,却令邵欣欣的表情僵了一下。昨晚,柯一诚在池记也对她提到过同样的地点,他说“……我带你去太平山看夜景。”可她当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现在听着同一个地点从不同的男人口中道出来,邵欣欣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也许,这就是聂左和柯一诚不一样的地方。
比起六年前,柯一诚确实变了很多,尤其是他身上多了一种自信。只不过,那是一种用钱堆出来的自信。而聂左呢,虽然他只是位司机,可骨子里却隐藏着一股子横劲儿。就连约会的地点他都懒得跟邵欣欣商量,而是直接报出个地名了事,永远是那种“你得听我的”的架势。不过,要命的是,聂左这种强势和倨傲的性子,居然令邵欣欣颇为受用。
尽管比较前任和现任的行为有点矫情,但哪个女人敢说自己从没在心里做过这种比较呢,比来比去,其实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自己现在的选择是对的。
念随心动,邵欣欣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下手感极佳的皮质座椅,心思不由微微一动。这辆比她的小奥迪高大上不知多少倍的豪车,十有八九是聂左租来的。他的薪水都是邵欣欣发的,所以他每月有多少票子,邵欣欣再清楚不过了。她做梦也料想不到,这男人竟舍得为了一次约会,花掉那么多辛苦钱租车,真是够拼的。
能有一个男人这样对自己,邵欣欣的心情莫名好到爆棚了。
聂左的车技了得,即使在盘旋的山道上疾驰,车身亦平稳如常。一幢幢别墅、豪宅交错着婆娑的树影掠过窗外,幽静又神秘,有零星的灯火铺洒在夜路上,明明浅淡不已,邵欣欣却觉得那点点灯火璀璨迷离,仿佛照亮了整个世界。
萱萱看得出神,伸出小手指了指山路旁的独栋别墅,奶声奶气地开了口:“麻麻,外婆说外公还在的时候,我们家也住这种门前有院子的大房子。”
也许是萱萱的声音太突兀,又或者是被“外公”这个称呼刺激到了,以至于邵欣欣的思绪似有一瞬的空白。
萱萱所谓的外公,就是裴东远,邵欣欣的父亲。裴东远二十年前就去世了,别说萱萱没见过,就连邵欣欣对他的印象都十分模糊了。这个人,在邵家唯一的存在,便是邵丽云偶然提起的时候了。
邵欣欣在自己各种该有的反应里迟疑了片刻,然后她漫不经心地回道:“独门独院的大房子有什么好的,小心闹鬼喔。”
果然,萱萱被吓到了,她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两人对话的音量不高不低,刚好能钻进聂左的耳朵里。后视镜里,一双深湛的眼睛随之快速扫过后座上的“母女俩”。最终,聂左的眸光落在了邵欣欣那张有些黯然的脸上。而当他要眯起眼细究时,那丝黯然就转瞬即逝了,邵欣欣已恢复了一贯的常态。
聂左没噤声,只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很快,车子停在了半山腰的一处停车场上。
三人下了车,邵欣欣伸了个懒腰,又深吸了一口山上的清新空气,才感叹道:“没想到大晚上的还有这么多游客啊。”说着,她下意识地牵紧了萱萱的手。
聂左不喜欢人多,但他脸上却是一直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他也想牵邵欣欣的手,可低头睨了眼小电灯泡似的萱萱,只得作罢。
太平山最著名的是坐缆车赏夜景,聂左买了三张票,带着邵欣欣和萱萱上了缆车。萱萱兴奋地霸占了一排双人座,聂左则如愿以偿地挨着邵欣欣坐到了对面。
缆车沿着吊索徐徐上升,萱萱跪在椅子上,背着身往下看,整座城市的繁华尽在眼底。色彩斑斓的霓虹勾勒出摩天大楼的轮廓,整个森黑的夜幕似乎都被远在天边的霓虹与街灯燃亮了,就像是万花筒里的世界,令人眼花缭乱。
这般绚烂的光影一下子吸引了萱萱的注意,她整个人贴在玻璃上,头也不回地叫喊着:“麻麻,聂蜀黍,快看外面,好高,好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