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扯了扯嘴角,不答反问:“如果我是对她有意思呢?”
邵欣欣的呼吸一窒,一种莫名的委屈忽地涌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得她难受。她索性一挑眉,用那张不饶人的嘴把自己的复杂情绪统统宣泄了出来:“聂左你别做梦了,吴菲有男朋友了!据说对方是个高富帅,人俩可是奔着结婚去的,你瞎捣什么乱呢。你说满大街都是单身妇女,你喜欢哪个不好,干嘛非看上个有主儿的啊?人活一世要懂得积德,玩断别人红线这种缺德事儿是绝对不能干的……”
好了,算他什么都没说。
聂左掏了掏耳朵,阖上了眼睛,嘴角那丝笑意却是更盛了些。
香港方面对接的是一间国际学校,除了本港的学生外,还有几名混血和外国学生,跟B市来的小朋友全程英文交流,一起做游戏,参观博物馆、天文馆等等,活动丰富多彩,一众家长对教育中心的安排十分满意。
晚上一行人下榻在位于铜锣湾的某五星级酒店,各位家长负责照顾自己的孩子,吴菲和小琼住一间房,因为只多出聂左一位男性,所以他自然可以独享一套标间。
不知是白天玩累了,还是奇怪的小心思作祟,邵欣欣一整天都有点提不起精神,晚上帮萱萱洗完澡,哄她睡下之后,邵欣欣一个人站在窗前……发呆。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时代广场,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即使在入夜时分依然灯火通明、霓虹闪烁,和B市的繁华夜景并无两样。但越是这般令人眼花缭乱的璀璨夜景,越是衬得人心寂寥,空落落的。远处错落有致的街灯很快迷了邵欣欣的眼眸,她眼前似乎出现了许多幻影,聂左的,吴菲的……人影绰绰纠缠得像她此刻的心绪一般混乱。
来香港两天了,她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除了聂左在飞机上特别提到吴菲之外,吴菲对聂左的态度貌似也有些不对劲。比如抵达酒店当晚,吴菲逐一给大家发房卡,而发到聂左时,她的动作明显僵了僵;又比如今天下午吴菲去给大家买咖啡,邵欣欣开出的单明明是二十杯拿铁,但她却唯独给聂左买了一杯黑咖啡……
她是怎么知道聂左偏好黑咖啡的呢?
女人是敏感的,一旦嗅到某种怪异而微妙的味道,便会寝食难安。这味道就像是醋坛子被打翻了,一锅醋在火上用猛火煮着,不断沸腾,再沸腾,味道随之愈来愈浓烈,直到酸味弥漫至整个心房。
没错,吃醋,是最诚实的表白。
就在邵欣欣纠结到死去活来的一片刻,房间里的座机突然响了。
怕吵到萱萱睡觉,她赶紧小跑过去接电话。
广东腔十足的国语从听筒另一端传来,是酒店服务台的值班小哥:“邵小姐,有位先生在大堂给您留了张便条,您方便下来取一下吗?”
先生?便条?
邵欣欣愣了愣,随即回道:“哦,我马上下来。”
就是这么一通普通的电话,却足以牵动邵欣欣的某根神经,她隐隐猜到这位先生是谁了。她连衣服和鞋子都顾不上换,直接穿着一套纯棉休闲装,脚上趿拉着酒店拖鞋就跑出了门,一路跑过安静的走廊,一路跑过一扇扇紧闭的房门,然后乘电梯下楼。
电梯门“叮”一声在一层打开,她这才放缓脚步,粉饰掉先前的急切,不疾不徐地走向前台。
她从前台小哥手里接过便条纸,急不可待地打开看了看。
上面只有一个时间,一个地点。
十分钟后见,波斯富街,池记。
什么鬼东西?邵欣欣匪夷所思地挠了挠头,问了前台小哥才知道,池记是一间道地的云吞面馆,就在时代广场对面,从酒店走过去刚好十分钟的路程。
吃个宵夜怎么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啊!
不过聂左这招倒是蛮有创意的,邵欣欣不由抿嘴笑了笑,心里某个窒闷的角落随之清爽了些许。别说她的肚子还真有点饿,反正目的地就在附近,她索性穿着这身行头走出了酒店。
晚风拂面,夹杂是潮湿的海味,邵欣欣一路哼起了小曲,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就这样为一个男人……患得患失了。
殊不知,池记的招牌已经近在眼前了,她的脚步却生生顿住。
转角处的一对男女登时攫住了邵欣欣全部的注意力。
路灯下,那抹颀长的身影是聂左没错,而他身旁竟然有个女人。
那女人分明是——吴菲!
邵欣欣捏着手里的便条纸,整个人陷入一时的怔忪。
聂左这是闹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