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欣欣不禁疑惑丛生,邵丽云教育中心走得是高端路线,而这样的家庭怎么请得起一对一的家教?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地址了。
正当邵欣欣从手袋里掏出手机,准备再确认一遍学生的住址时,一辆骑得飞快的电驴从她身边呼啸而过。
“啊——”她发出一声惊悚的低呼。
电驴就这样急速碾过路边的泔水堆,不偏不倚地把脏水溅了邵欣欣一身,然后连停都没停,一下子便蹿没影了。邵欣欣低头瞅着裙子上的大片脏污,恶心得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才离开命中贵人几分钟啊,霉运就来了!”她哀怨地感叹道。
邵欣欣拿出纸巾,捏着鼻子,擦了擦身上的污物,怎奈又湿又黏,竟是怎么也擦不干净。此地不宜久留,在确定地址没问题后,她赶紧钻进楼门。老楼没电梯,楼梯间也十分昏暗,邵欣欣一鼓作气“蹬蹬蹬”跑上五层,抬手敲了敲铁锈斑斑的防盗门。
小女生从里面打开门时,邵欣欣还在喘着粗气,楼梯爬得太急,她缓了缓急促的呼吸,“你是甜甜吗?我是邵老师。”
季甜甜点点头,“邵老师好!”说着,她稍一侧身,把邵欣欣请进屋。
没想到小女生眼还挺尖,一眼就发现了邵欣欣裙子上湿嗒嗒的污迹,她二话不说转身从洗手间拿来条毛巾,毕恭毕敬地递上前,“老师,你擦擦吧。”
邵欣欣心里一暖,不好意思地接过毛巾,边擦边说:“毛巾用脏了,下次我带条新的给你。”
“没关系。”季甜甜露齿一笑。
学生也讲眼缘,无可否认,这丫头给邵欣欣的第一印象非常好,既懂事又大方,她的成熟程度远远超过了一位十一岁的小女孩。
季家的装潢和家具都很简单,和外面的窄巷一样处处透着老旧。邵欣欣被季甜甜领进她的小房间,在书桌前坐下,她随口问了句:“你一个人在家?”
“嗯,我妈上班去了。”季甜甜不假思索地回道,随后去厨房帮邵欣欣打了杯凉白开,放在桌角。
就是这么个礼貌的举动,这么个普通的白色马克杯,邵欣欣的目光却是——凝住一瞬。
那个杯子上居然印着赵氏的Logo,以及十周年庆典的标志。
邵欣欣显然无法把这个拮据的家庭和曾经首屈一指的房地产大鳄赵氏联系到一起,她的眼中不由闪过一缕疑惑。
季甜甜不仅人懂事,功课也不错,补习的过程相当顺利。邵欣欣离开时,她还把老师送到楼梯口。
出了楼门,邵欣欣不见聂左,遂兀自向巷口走去。
不料,站在巷口,她这一等,就是一刻钟。
一向准时的聂左姗姗来迟,待邵欣欣上车,他非但没解释迟到的原因,反而指着她的裙子问:“脏成这样了,你还要去相亲么?”
邵欣欣自动忽略掉他话里那丝嘲讽的意味,不容置喙地吐出一个字:“去。”
尽管她一万个不愿意赴约,但邵丽云赶鸭子上架硬逼着她去,那誓死方休的架势就差拿刀架在闺女的脖子上了。要说这位相亲对象,邵欣欣还没见到人,已经听邵丽云念叨小半个月了。此人正是她大姨公司里的那位IT男同事,据说是海归,学识高、家境好、人也帅,简称“高富帅”。
可惜,邵欣欣向来对高富帅兴致缺缺,她本来还想转手介绍给李希呢,结果她的好闺蜜居然被何东抢先一步吃干抹净了。
恋爱要趁早,这就是缘分。
激不起邵欣欣的脾气,聂左摆出招牌式的冰山脸,冷冷地揶揄说:“这年头还相亲的男人,估计也没剩什么好货了。”
邵欣欣从头到脚就是个粗线条的女人,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聂左的异样,心直口快道:“你错了!没听过优秀的人普遍单身么?”
“……没听过。”听这女人说话就来气,聂左不吭声了。
一路上,聂司机故意把车开得不紧不慢,邵欣欣催了几次——均无效。最终,导致她严重迟到了半小时。
红色奥迪龟速停在一间西餐厅门口。
邵欣欣拉门下车,忍不住抱怨聂左:“你害我第一次约会就迟到,这是很不礼貌的。”
“女人迟到可以考验男人的耐性。”他不咸不淡地顶撞一句。
即便如此,依然无法纾解那口堵塞在胸口的闷气,聂左突然把正要关上车门的邵欣欣叫住:“你约完会自己回家吧,我还有点事。”等女人会情郎,这种有损男性尊严的活儿,打死聂左他也不干!
司机居然敢甩掉老板?!
邵欣欣一拧眉毛,女王范儿上身,急声说:“不行,你得等我。我五分钟就完事儿!”
五分钟?!
这也太快了吧?!
聂左狠狠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