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到底是沈雯和谁的孩子呢?大概是被这个问题纠缠住了,聂左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
坐在沙发里的邵欣欣抬眸瞅了他一眼,“你发什么呆呢?”
聂左收回了神思,“没什么。”
就是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却令客厅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邵欣欣不想再继续讨论有关沈雯的话题了,毕竟她觉得自己和那个女人一点不熟,两人以前没交情,往后也不会有交集。
于是她站起身,耸肩道:“如果你没别的事儿了,就请回吧。”说着,她擦着聂左高大的身躯,走向玄关处,准备开门送客。
聂左站着没动,眸色微微一黯,嘴上却是再自然不过地说:“对了,我好像有东西忘在你这儿了……”
“什么东西?”邵欣欣奇怪了,把聂左扫地出门时是她给他打的包,她明明记得自己把他所有的东西都装进行李箱了啊。
聂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不以为意地回道:“你别管了,我自己去房间里找找。”
“你——”哪有这样的人啊,他还真当这里是自己家呢。
聂左就这样无视房主的存在,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客房,然后邵欣欣听到他翻动抽屉的声音,她叹了口气。聂左杀过来之前,她正在进行大扫除,不过现在听着房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她莫名感到有点闹心,拿着块抹布心不在焉地到处擦。
尽管B市已经进入了秋季,空气中添上了一抹温凉的味道,可下午的阳光明媚和煦,一片阳光带着暖味儿铺洒进客厅里。客厅的采光很好,就连空气里极其细微的浮尘亦清晰可见,一颗颗细小的尘埃在邵欣欣眼前漂浮着,飞舞着,看得她不由迷了眼眸。她伸出手在虚空中抓了抓,摊开掌心却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抓到。那些细小的尘埃仿佛是一个人的气息,明明就在身旁环绕着她,那么近,也那么真实,熟料当她伸出手,它却突然变得触不可及了。
邵欣欣本来是个大喇喇的女汉子,敢爱敢恨,可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聂左较什么真。也许,他真的是有他的难处才隐瞒了身份,亦或许,一切并没有欺骗那般严重,可邵欣欣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怎么解也解不开。反而,她越想要厘清自己的感觉,那个疙瘩就结的越死。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半小时了,聂左仍在房里没出来,而窸窣的动静早停了。邵欣欣闭了闭眼,才收敛了紊乱的心神,她犹豫了一下,走到客房门口。
房间里很安静,窗前有一抹伟岸的背影,负手而立。阳光笼罩在聂左身上,为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可即使是这般灿烂的光线,也化不开男人周身弥漫的落寞,一种若有似无的落寞。看他这番失落的样子,想必是东西没找到。或者是他根本没有东西落在这里,他只是找个借口,和她多待一会儿罢了。
“你到底要找什么?”邵欣欣没进屋,倚在门框上问。
聂左转过身,目光中就撞进女人这张不奈的脸,没有笑容,也没有一丁点温柔的脸色。此刻的邵欣欣,与曾经处在恋爱中的她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气场,竟是令聂左嗅到一丝陌生的气息。
他扯了扯嘴角,语带戏谑:“我在找你爱过我的心。这间房里有太多我们相爱的痕迹,难道你一点都不怀念?”
邵欣欣的心微微一颤,这人还是聂左么?高冷男居然也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来?但只是一片刻,她便压下了心头泛起的那圈奇怪的涟漪,淡然道:“你别装文艺男青年了。你赶紧走吧,我还要出门。”
逆着光的男人目光幽淡,姿态沉静,英挺的眉宇轮廓在脸上投下一小团阴影,以至于邵欣欣看不清他深邃的眼睛,即便如此,她还是感觉到聂左的眸色沉了沉。
饶是脸皮再厚的男人也有绷不住面子的时候,比如这一刻的聂左,更何况他的脸皮其实是极薄的,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为何总能在邵欣欣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不要脸的底线。
“那我走了。”他说。
邵欣欣没拦着,侧身让了让,做了个“请”的手势。
聂左晃着两条大长腿,不疾不徐地走到门口,邵欣欣指了指五斗柜上的纸袋,“别忘了你的东西。”
纸袋里装的是聂左给王思淼买的跆拳道服,他本来是借这茬儿来找邵欣欣的,但既然她不教王思淼了,这套衣服也没用了。聂左黑着脸,拎上袋子,出了门。可他的脚刚迈出大门,突然又后悔了,他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啊!面子可以不要,但这个女人他必须得要啊!
忽然,聂左一把顶住门柄,强行推开一道门缝。隔着这道门缝,他问:“欣欣,我什么时候可以搬回来住?”
“回来个屁啊,你当我家是酒店呢!”话落,邵欣欣猛地一使劲,“砰”一声关死了大门。
果然,又丢了一次脸,聂左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