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洗剪吹的人穷追不舍,一副要杀人越货的凶残气势,聂左原本是不怕的,可他手上有伤,又抱着邵欣欣这么个大活人,虽然她的身材相当苗条,一米七,五十公斤,聂左抱起来也不算吃力,不过不是买猪肉论斤两的时候,他担心那帮小混混会伤着她,所以直接拐进了路边的一条窄巷里。
小巷是那种窄得连车都开不进来的巷子,两边都是低矮、破旧的红砖楼房,树倒是挺多,一路攀上夜空的茂密枝叶把月光和星光都遮了个严严实实,只有昏黄的路灯从树叶的缝隙里漏下来,幽幽暗暗的。尽头的楼门洞前摆放着一排分类垃圾桶,半人高,味道略难闻,上面分别写着厨余垃圾、可回收垃圾、其他垃圾……
聂左突然驻了足,淡声说:“安全了。”
邵欣欣如释重负,“嚯”地睁开眼睛,看清身处何地,她不由微微一怔,聂左怎么把她抱到这儿来了?
他俩居然躲在垃圾桶后面。
邵欣欣的脚跟尚未站稳,肩头猛地微微一沉,只见聂左压着她的肩,说道:“蹲下。”
她双膝立马一曲,像朵小蘑菇似的蹲在地上,瞅着和她保持着同样姿势的聂左,邵欣欣突然有种小时候玩捉迷藏的感觉。她不由一阵唏嘘,聂左还挺会找地方藏的,只可惜了他的一派英武形象,瞬间就被身后的垃圾桶背景给拉低了。
屏息凝神了一片刻,邵欣欣飞快地回头看了看,见没人追过来,她这才长吁一口气:“你妹的,洗剪吹不就是被你打掉一颗破牙么,至于这么玩命么!”
聂左没说话。幽淡的光影中,男人额角有突起的青筋隐隐跳动着,一双眸子湛黑如墨,眸光里蕴藏着冰冷的光泽。只怕今晚的纷争不是一颗牙引起的,聂左似乎已经猜到小混混们是受何人指使了。
邵欣欣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男人冷肃的表情上,她仿佛猛然想起什么,一把拉起聂左的手臂,“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这一看,邵欣欣当即倒吸一口冷气。
聂左的衬衫挽在手肘处,上面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和玻璃屑。他的小臂上有好几条血口子,其中最长的一道约莫有十厘米了,伤处还在隐隐往外渗着血,看起来伤得很深。他都残成这样了,刚才还抱着她跑了那么远,邵欣欣的心不由狠狠一疼。
“走,赶紧去医院。”她二话不说拽着聂左就往巷口走。
“不用了。”
“闭嘴,小心得破伤风,死的很惨的。”
“……”
别看邵欣欣这女人平时大喇喇的,一旦犯起倔来,十头驴都拉不住,聂左拗不过她,最终和她一起去了医院。
医生在诊室里给他处理伤口,邵欣欣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等,其间,聂左接到了何东的电话。
何东打电话是来报平安的,外加询问聂左的伤势。老大为他挨了一瓶子,他受之不起,简直感动得热泪盈眶。用李希的话说,聂左就是中国好男人、中国纯爷们的典范,邵欣欣摊上这么位男票,绝对是转运的节奏啊。
聂左没功夫听他闲扯,只冷着嗓子回道:“你尽快把汇嘉伟业的账目弄出来,然后辞职吧。”
话题转得太突兀,何东怔了怔:“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