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门外,就听到房里传出刘姨娘的哭声,间或还有她丫鬟劝她的声音,萱娘闭一闭眼,停一停,还是扶着小翠的手进去。
丫鬟见萱娘进来,忙上前行礼道:“奶奶,你快来劝劝姨娘,奴实在劝不住。”萱娘挥手命她和小翠都下去,就坐到刘姨娘身旁,刘姨娘用帕子拭一拭泪,起身要还萱娘规矩,萱娘按住了她,也不等她开口,就道:“哭甚么,这事却不是你惹出来的。”刘姨娘听了这话,本来已经止了的哭声又大了起来,抽抽噎噎的道:“奶奶,你何必宽我的心。”
萱娘感觉头有些疼痛,刘姨娘甚都好,就是有些软弱,拉了她手,款款的道:“妹妹,这些事情,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找别的法子,你现时是要去做人家主母,虽是填房,却也是正室,凡事都要立起主母的样子来,你在我身边,也十来年了,我平时所为,你也能看到。”
刘姨娘听了萱娘这番话,低头道:“奴依了奶奶的教训就是。”萱娘替她理一理乱发,叹气:“你嫁去,英姐我定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刘姨娘连连摇头:“奶奶,不是这些话,奴只想到嫁,却没想到奶奶的清誉。”接着刘姨娘低头道:“不然,奴不嫁了。”
萱娘听了这话,皱一皱眉,起身道:“要嫁,怎能不嫁?”接着看着刘姨娘道:“还要风光的嫁。”刘姨娘听了萱娘这话,脸上的神色变幻来去,一下喜,一下忧,萱娘见她这般,重又坐回她身边笑道:“世人一张嘴,由他们去说,过好自己的日子是正经。”刘姨娘听了这话,神色才渐渐定了,萱娘又和她说些旁的,一直说到天黑,各自收拾歇下。
萱娘过了几日,命人把刘姨娘的家人找来,让他们把刘姨娘领回家,从新嫁到吴家,刘姨娘的父母已亡,兄嫂听了萱娘这话,虽知这是萱娘给自家贴面子的事情,却还道:“奶奶好意,我们领了,只是这事,在理上,稍欠缺了一些。”
萱娘笑道:“有我做主,还怕什么理上欠缺吗?”刘姨娘的哥哥,唤个刘大郎,弓身道:“奶奶,前几日听的有别人有话说。”萱娘怎能不明白,哼了一声:“妾的终身,主人不在了,就是主母做主,我主张了,还有谁能有旁的话讲?”刘大嫂是个机灵人,也知道萱娘是个有主意的人,这等给自家脸面的事情,当然要应下了,拉了刘大郎一把,双双跪下道:“小的们感激奶奶不尽。”这个礼,萱娘也恬然受了,他们两口磕头起来,说了多少谢萱娘的话。
刘姨娘此时已穿了孝,在叔洛灵位前上了香,大哭了一场,换了色服,带了早就收拾好的房中东西,萱娘又让她贴身服侍的丫鬟跟了去,还另备了百来金的东西,刘大郎夫妻见刘姨娘行李沉重,想来自家是不消备的什么了,忙的又给萱娘磕了头,唤了车来。
刘姨娘又重新给萱娘磕头,丫鬟抱过英姐来,英姐虽知生母要嫁,却是有萱娘这个嫡母在,也不甚难过,刘姨娘抱住英姐,流泪叮嘱她好生听萱娘的话,英姐点头应了,萱娘上前牵住英姐的手,刘姨娘收了泪,和刘大嫂出门上车而去。
萱娘看着刘姨娘走的时候,回头看了几眼英姐,英姐也只是挥一挥手,弯腰对英姐道:“等会就把你和昭儿搬到我房里来。”英姐点头,又抬头问萱娘:“娘,姨娘以后还会回来吗?”这话把萱娘问住了,这改嫁的妾,来往也是很少的,再者吴家虽现时在这做生意,难保不会回转徽州。
这些话也不好说出来,只是摸了英姐的头笑道:“好英儿,有娘,有你哥哥他们,还有昭儿妹妹,这么多人陪你呢。”英姐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半天才说:“姨娘不回来的话,还挺想她的。”说着小人也似大人般的叹了口气,萱娘黯然,只是摸摸她的头,甚话也没说。
过了两日,就是刘姨娘出嫁的吉日,萱娘虽没去,却也派了小翠去瞧瞧,小翠回来报,吴家见刘家这边做事大方,自然他那边也很庄重,刘姨娘也算落了好处。萱娘得了这信,心也放了下来,总不妄和她姐妹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