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普叹气不止,只是怪自己当日过于贪心,若早走一日,也不会遇上海盗,萱娘心里酸楚,见刘普自责太甚,却反过来安慰他,略略说的几句,见刘普一路奔波,此时更显疲惫,忙吩咐下人打扫客房,安置刘普。
刘普又擦一擦泪,双手从包里取出一包东西,叹气道:“这却是此次出海,李兄弟用货物换的东西。”萱娘命小翠接过,打一看时,却又是一包宝石,比上次拿回的,更大更好,想起李成为了这些东西,丧了性命,不由眼里重又噙泪,刘普见萱娘收了,叹气道:“本等该替三嫂货卖了的,只是没见了主人,也不敢自作主张,故此原包带回。”
萱娘听了,心里更添苦楚,只恨不得离了这里,寻个地方,痛快哭了一场,却还是道:“多承刘爷费心,亏得刘爷是个好人,若是旁人。”刘普举起一根手指:“三嫂说什么话,这些事情,却是谁都经的,走海的人,要是就是这份公道,不然,在漫漫海上,再有甚非分之想,海神爷也不饶的。”
萱娘听了这话,擦一擦泪,对刘普道:“这是我妇人见识,刘爷莫怪。”刘普叹道:“三嫂心急之中,有这想法,也属常事。”说了几句,交代完了货物,刘普又拿一包东西出来,打开给萱娘道:“这是我们几个得了命的,共凑得谢礼,那两个救我们的,分了一份去,还有一份,却是给昭儿的。”萱娘就着刘普的手一瞧,却也是包宝石,数目比方才那包多了不说,成色分明更好,宝石上面,还有两把精巧的镜子,一些女孩子喜欢的玩意,萱娘不由瞩目。
刘普见萱娘瞩目那些小玩意,叹道:“昭儿侄女没了爹,我们做叔伯的,总要疼她,这些小东西,却是挑来送与她的。”萱娘接过包,摸着包里的宝石,沉甸甸的,心越发沉了,刘普又道:“这包子,虽不能抵了李兄弟,却是等到昭儿成人之时,当做嫁妆,一世的吃穿也不愁了。”
萱娘收一收泪,对刘普道:“你放心,昭儿我会看做亲生,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刘普点头:“本应让她随我前去,只是轻易动补得,再则三嫂也看顾了她这几年。”话没说完,萱娘已道:“刘爷,看顾昭儿本是我的本等,怎能再得意谢字。”刘普默了一会,萱娘见他更添劳顿,写了个领字,给了刘普,此时夜已极深,大事完了,萱娘只觉得疲惫异常,请刘普自去安置,自己这才回房。
回到房内,萱娘喝了几口茶,小翠把床铺好,请萱娘安置,萱娘挥手让她自去,自己坐到床上,月华如水,虽没了烛光,却照的屋内如白日一般,萱娘身子是困倦的,却睡不着,想到苦处,不由泪似断线珍珠般落下来,欲要高声哭一哭,却怕惊了院子里的其他人,只敢把被塞到口中,狠命的嚼,不让哭声传出去。
一伤自己,诸般能事,偏不是男儿身,二伤昭儿,可怜她先失母来又失父,三伤李成,凶多吉少惹人愁,诸般思绪交集在一起,让萱娘越想越悲,越哭越伤心,口里的被越咬越紧,渐渐的口里有了咸味,萱娘知的定是血出了,怕再哭了,惊醒外屋睡着的小翠,勉强起身,借着月光,披了件外裳,倒杯已冷的茶喝了下去。
悲伤已去,萱娘慢慢细想起来,瞒住昭儿,虽能瞒住一时,总不能瞒的一世,只是告诉了她,她小小年纪,平日的处事,已经极谨慎了,若知了实情,只怕更加谨慎,她方七岁,正是天真烂漫之时,再添这一重,对她不好,伤心倒在其次了,人变的闷闷地,不是孩子家应所为的,还是瞒住了,等她再长大些,缓缓告诉。
这出海的生意,看来是不能做了,现时家里,也就只有生丝生意了,只是这初上手,也不能着急赚钱,还是等等再说,左思右想,不由外面鸡鸣声起,东方渐有鱼肚白上来,萱娘直起身子,原来又是一夜已过,偶然看眼镜子,却见自己双眼红肿,发都篷乱了,身上的衣服,却是夜里哭来时,揉搓的不成样子,萱娘忙拿起梳子梳一梳头,眼睛是无法了,正在想辙的时候,小翠掀起帘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