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纪元·01年·祖格尼奥
新年前夕,暴风雪紧跟暮色的脚步,宣告新年的通知,带走温度和一切的声音。布利克斯的断壁残垣和摩多洛城堡下的泉流不过一小时便被冻结,清冷的期盼着月光。
夜幕,风雪,不见月亮的月光。
伏羲翌晨手握从藏书室翻找出来的祖格尼奥圣徒启示录和龙钰预言集,站在城堡最高的露台上静观这预言中的一切,手中的龙戒不断与预言共鸣,“新年的通知,浩劫的前兆!”残卷中的预言一个一个实现,年轻的圣主已经没有否认预言可靠性的勇气,因为此刻已非彼时。
风雪玷染发黄的不会腐烂的魔法牛皮纸。
彼时,他信心满满,试着使用十二神明的力量改变预言,“如果没有起始,便没有终结!”两年前,翻译成功不过三天,卓拉德·道格拉斯的造物主教众通过图苍与伊特斯城堡之间废弃的贸易虫洞突袭,如预言所载,卓拉德和他的圣徒目标直指尼拉瑞斯巨舰,该离背叛,乘乱带走预言集的前六卷。
亦如预言所载,他的能力在时空混乱下失效,一行人卷入祖格尼奥的生化浩劫。尼拉瑞斯巨舰被夺。
“我又能怎样赢过时间?”伏羲翌晨是永世的后裔固然是事实,但他并没有继承永世超越时空的能力,空气似乎渐暖,脆弱的冰刺倒下,随书中裂痕,股股流下晶泪。一股异样伴随雪中的脚步声从背后升起,直达脑后,钟离子秦从黑暗中走出来,她一身雪蓝裙服,始终面带微笑和轻泛海浪的眼神,那镶嵌有十二颗星的指环上满是雾气,裙摆带着地面的雪凝附成冰晶,来自风雪的微光借此眨着眼睛,落地而闪烁,寒冷随时冻结,冰原家族钟离,这点雪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
“你站在这里不会冷吗?”
“此前从未如此!”
“是因为那个奥羽?”
伏羲翌晨想说奥羽不是问题,无论奥羽能怎样搅乱时间,也阻止不了他。奥羽所在的祖格尼奥人格研究团基于他们的传说重塑出的人格阿茨亚才算是麻烦。“为了他所谓的未来,他对乔纳森取样,葬送了自己对佩妮的承诺和爱情,就像该离。”祖格尼奥传说中的阿茨亚是头嗜血的魔龙,在伏羲翌晨的记忆里则是相反的版本,阿茨亚本是图苍绝境之牙的蛊灵,受德拉克要塞的学士霍华特教化,藏入变异金属建造的雕像,认可生灵和自己的存在。她拥有操控蛊灵的能力,曾经同卓拉德·道格拉斯攻陷龙神岛,那时,伏羲翌晨比三岁的孩子还要束手无策。祖格尼奥的魔龙阿茨亚也拥有控制灵魂的能力。文献对这种灵魂的描述非常模糊,但预言中的两者极其相似。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是自然,然而,似乎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
圣主一脸疑惑,年轻的脸颊像顽石一般僵硬而棱角分明。
“所谓的预言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预警,众所周知,我们在生活中处处面临选择,每一种选择都意味着不同的结局,预言集不能准确显示出我们的选择,那么这千万的结局,又岂是几本预言集能承载记录的?”
“你果真是我的福音,”伏羲翌晨恍然大悟:预言集记录的浩劫便是最坏的结局,若他们屈从预言的引导,便是正中下怀,永远回不了图苍,更阻止不了永世。他张开双手,龙戒的光晕在身前划过优雅的弧线。
钟离子秦淡然的与他拥抱着,“还有一个好消息。”
这一点伏羲翌晨根本不用想,因为没有什么可以比找到尼拉瑞斯巨舰更能称得上是好消息。
祖格尼奥是明智的,至少在藏东西上,“他们在第二卫星的内部添加了三层包括时空屏的屏障,所以你的感官无法察觉,”钟离道。
然而,尼拉瑞斯毕竟是伏羲翌晨的祭器,祖格尼奥将它放在离母星如此靠近的卫星中,无疑是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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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代·前世的回声
实验室整洁而明亮,又四下无人,也正是在这光线能够烧坏人眼睛的“超空间”中心,六代的投影清晰而透明——她在幽灵蓝中偷偷凝聚成人形。
投影中弥漫的星云以及各自燃烧星焰的十二颗星见证,她的这个决定迟到了,但没有消失,她最终还是没有放弃。
“无论我过去如何软弱,甚至像孩子般幼稚,像绵羊般和蔼可亲,无论我的记忆在谁的手中,无论我过去如何拒绝追寻属于自己的一切”,她的形体从透明中显现,半透明的血肉牵挂着满是金属光泽的骨骼,“而现在,我将重拾我的力量和信仰,不同于从前,这里的循环令人厌倦,我不得不索取更多,这里的系统束缚了我的自由,我将重回我的身体,吾生之所失,加倍讨还,吾生之所痛,加倍奉还。众星,若知晓我的过去,请指引我,若聆听我的祈祷,请祝福我。”
“众星会祝福你的,我即是你的使者。”奥羽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让六代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六代觉得他绝不是真的,因为实验室里的传感器没有任何被触动的迹象,而且真正的奥羽从来都不会有如此亲和的语气。
“真正的奥羽的任何行为都与他的年龄不符,至少在实验室里是这样的,”六代一直这样觉得,“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控制狂。”
他所有输入用于引导人格变化的指令,无一不是强制。他不会考虑她的承受范围,这些指令总是促使她的感知能力迅速膨胀,这往往导致她丢失记忆和感官,不仅如此,事后,他还会把丢失的东西一股脑的塞给她。
而眼前的人与她所知的奥羽大相径庭,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他,可无论从哪个角度,这个“奥羽”都充满了流动的气息,这种气息令她向往,抑或痴迷。
“你是奥羽的回声?”
“与其说是回声,倒不如说是镜像,他在你的记忆里创造我,并要我代替他归还你的记忆,记忆和实体,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她对“奥羽”的话无动于衷。“这肯定又是奥羽的新伎俩,”她提醒自己。
“你错了,我在你的记忆里待了许久,他知道你会下定决心要回实体,所以我在这个时候被激活,换句话说,他在外面扮演一个没有感情的‘恶魔’——你一定是这样想的吧,而我将与他里应外合,带着你逃脱。”
“那么他为什么不把记忆直接给我,而要弄得这么麻烦?”
“你是祖格尼奥的军事机密,有克罗多·尤里监视,他有你的记忆备份,随时他都能比对这些东西,如若东窗事发,实验员们可就要倒霉了。耐心等待吧,当你的‘蛊灵’记忆注入,我就把你的记忆给你。”
“蛊灵?”
“放心吧,答案不会远了,当我被激活。”
好吧,我还要等,如果镜像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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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灵·战奴的苏醒
“魔龙的身体已经完成了,她的体型足以令她抗衡尼拉瑞斯巨舰。”斯菲特·奥羽站在悬浮桥上凝望自己的梦想。等离子光芒下她背脊上的每一部分都美不胜收。
为什么只能“抗衡”?祖格尼奥传说中的阿茨亚可是胜过尼拉瑞斯百倍不止。原因之一便是:她永远不可能像尼拉瑞斯那样引人注目,这艘巨舰是另一个世界——图苍——的神圣象征,一个神明的祭器,星际远航者和军事家最梦寐以求的配备。
“魔龙什么都不是!他的诞生不是为了什么神圣的使命,她的创造者也不是众星祝福的神明,她更不可能有“时空黑线”作为武器。
另一个原因在实验室里,克罗多的催促也快要让实验员们抓狂了。这也是奥羽苦恼不堪的原因。会议上的事已经成为他的心魔。
“强制性引导六代人格原型进化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我们都不知道,更无从制止,甚至有可能人格原型会反客为主控制我们,即使不会发展到那么严重,这种急功近利的引导方法也会令人格原型漏洞百出,”奥羽无数次在会议上向议员们辩解,然而议员们无动于衷,克罗多更是以一种严厉的语气回应他,“祖格尼奥的计划不能耽误,尼拉瑞斯随时会重启,来自伏羲翌晨的威胁随时都在。”
“如果她是威胁,那么没有什么可以比拆解她更能直接快速的消除威胁。”
但是政界不让动巨舰,为此亦不惜百倍代价让智囊团基于他们人工完成人格的技术和祖格尼奥最完整的传说建造传说魔龙阿茨亚。
这个魔龙像正在嘲笑他,连悬浮桥也一样。
“还差最后一个阶段,你应该高兴才是。”潘多拉不知何时来到,水银色的连体衣随身体的曲线附合,即使在近处,你也只会感觉到她的可爱,而忽略她机械身躯的冰冷,甚至会想从她那里接触温暖。
“我对乔纳森公爵取样的事,佩妮一定知道了。”
“你从不如此鲁莽!”
那不算,那只一个警示,“对!”他肯定道,“末日留下我,也为我留下了你,你是我唯一还存在的作品,正如珍惜你,我珍惜与佩妮的过往。也珍惜她!然而梦想占了上风,侮辱了这种表达。”
“你喜欢她?”潘多拉孩子般钻进奥羽怀里倾听他的心跳,试着抚慰打结的血脉。光纤长发发着七色的光遮去脸颊的一半。
“只是珍惜!”他凝望着溶洞的远处,双手环抱住潘多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