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业的时间一点点接近,远处县太爷的轿子也慢慢晃了过来,只不过今天却是有两架,江辰看着轿子还有些纳闷。
有时候很多事像是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一样,正如那藏在别人心底的秘密,总有被别人揭开面纱的一天。江辰一直以为要弄清自己的身份还要好久好久,只是没想到线索会来得那么快,那么让人措手不及。
韦见素这次只不过例行出来考查,在那什么都做不了的长安城呆着,还不如出来体查民情来得更有用,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如此难得的酒楼开业之事,正好跟着县官一起过来感受一下。
江辰很早就下楼迎接两位的到来,只不过韦见素在见到翩翩有礼的江辰时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些自然都没有逃在场几个人精的眼睛。
牧之在旁边摸着下巴思考着,他有预感那个所谓的大官定是看出了什么。
江辰虽然觉得那白袍京官大人的表情有异样,但见他没说什么,后面还按照一切定好的程序走下去。
“小民江辰,今天小楼开业,承蒙两位关照捧场,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体谅。”江辰的礼节恰到好处。
“小小汴州城能有一个如此高雅之酒楼,也算是本县一大特色,你得要好好经营啊,看今天这情况应该不错,果然英雄出少年。”县太爷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夸赞着。
县太爷自然知道这是一家快闭了的酒楼,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开业,而掌柜的居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江辰发表完那些让大家关照的话以后,有些兴奋地站在梯子上,看着下面鼓掌的人,眼光扫过在场的几人,说不激动那是假的,这短短两个多月,江辰更多时候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梦中一样,也许梦醒了会发现自己还好好地躺在宿舍的床上。
江辰伸手捏起红布的一角,用力往下一拉,深红的布一下子落了下来,露出下面匾额上的“凡仙楼”三个鲜红的大字。
那位远道而来的京官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江辰的一举一动,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年,嘴里不受控制地问:“请问江掌柜是哪里人氏?”
江辰站在韦见素面前脸色微变,不知面前这位是什么身份,为何如此一问。
“在下长安人氏,不知大人有何见教?”江辰拱手回道。
韦见素没想到今天会有意外收获,听到江辰的解释更是一惊,难道她一直没有离开,那当初为何遍寻不见?
“不知为何到这汴州开设酒楼?”韦见素不动声色地继续打听。
“商人逐利,江辰本也凡夫俗子。”
“我看未必,不知长安何家男儿?”韦见素再次追问。
“苏府。”虽然心里有些不解,但江辰都据实以告,总觉得面前这位似是知道一些隐情。
“苏府?可是江南第一丝绸商苏府?”一切好像越来越明晰,只是韦见素需要更多的信息得以确认。
“正是。”
“不知……”韦见素听如此一说心里有些疑虑,江辰和那名突然消失的江南女子太像,韦见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如此相似,江、苏不同姓为何会牵扯在一起?
“江辰,怎么不让这两位大人进屋一坐?”牧之在旁边适时插了一句,韦见素的目的性太过明确,包着什么心思现在并不明确,如此不得不小心。
江辰是何其聪明的人,立即笑着把二人往店里引,韦见素摸着胡子笑着看向牧之,牧之礼貌地做着请的手势,韦见素这才往店里走去,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有些鲁莽,有什么话私下说就好。
韦见素看着屋子里的陈设,简单而又舒适,大小桌错落有致,欣赏着不同于一般店里的诗歌字画,店里挂出来的字画却是字与词容于一体,通俗中不失高雅,只要识得字的人都能明了词和画中义。
韦见素时不时扫一眼陪同在一旁的江辰说:“这些字画都是你选的?”
“正是在下,这词是我所想请人填上,小民的字上不得台面。”江辰现在可后悔小时没能好好练练毛笔字。
“不错,有意思,书中有画,画中有词,颇有摩诘居士的诗意。”韦见素点头称赞。
“我也觉得不错。”县官王伯仁连忙附和着。
“今天能在这汴州城遇如此盛事,真是难得,看来你治下有方。”韦见素连连夸了夸他。
“谢大人。”王伯仁想着江辰这酒楼能开业,这也应该算是自己的政绩。
“江掌柜少年才俊,难得,在你治下得多多帮扶。”韦见素如此一说王伯仁自不敢让底下的官差过来闹事,不只是不知这江辰是哪里入了韦大人的眼,居然能得他开口让自己帮扶。
“小民在此谢过两位大人。”官场上这一套江辰做来甚是老成。
韦见素只是笑着对江辰说:“本官看这店也不俗,我想单独和与江掌柜聊一聊,不知是否方便?”
江辰微微一愣,阿史那思浩和牧之对看了一眼却也只是不动声色。
“有大人指教,在下求之不得,大人先请。”江辰做着请的手势对二人投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看着县太爷刚才对白袍者的态度,大家也都猜得出此人不简单,虽担心江辰的安危却也知道先按兵不动,见江辰与韦见素离开,刘伯连忙来招待县太爷。
“大家继续,可以尝尝小店的菜色,多多提建议。”刘伯适时开口说,吸引大家了目光。
江辰带着人到了三楼的雅间,大家现在都在楼下,这楼上正是说话的地方。
韦见素看着这装点明显不俗的小屋,目光落在画上有些赞赏地说:“你这雅间费了不少心思吧?”
“还好,我也只是想来店中的人吃得舒心,环境清雅一点心情也会好一些,吃饭本该是一件快乐而又享受的事。”江辰顺着他的眼光看了一眼那幅山水图上。
“江掌柜如此不凡,高堂定也是那不凡之人,回长安有时间定当拜访,只是有一个疑问需求解。”韦见素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一切话题转得合情合理。
“大人请讲。”
“你本姓江,不知为何自称为苏府人,这中间是否有什么不便告知的隐情?”
江辰迟疑了一下笑着说:“没想到大人对小民身世如此好奇。”不知这位大人是何方神圣,也不知他这话里多少真真假假,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把苏府牵扯进来。
“长安苏氏将我养大。”江辰没再说别的,一个苏姓,一个江姓,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韦见素回去后自然会调查清楚。
“这么说你对自己的父母身世不明?”韦见素听到这样的话有些激动,自己的推测应该没有错,谜底似乎就要呼之欲出,只要再能拿出任何一个与那女子相关的证明就行。
江辰苦笑着说:“有一点头绪,但还不太确定。”因为那名女子是后世史书没有记载的人,是否真有其人江辰现在完全不知。
韦见素看着江辰的眼睛,真是越来越像,见江辰有些逃避话题的样子,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你这江可是与母姓?”
江辰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脑中百转千回,也不知道那样的结果对自己好还是不好。
“可有她的信物?”韦见素不达目的不罢休。
“有一块方帕。”江辰据实以告。
牧之站在外面心里一惊,他不知道除了那块玉佩,居然还有一块能查明江辰身份的方帕,那晚江辰并没有提及方帕的事,是觉得不重要还是此方帕只为应付面前之人?
“大人难道不觉得这是在察看别人的隐私吗?即便是我等小民无犯罪作科,大人如此盘问也太过了一些吧?”牧之推门直入,完全没有一点失礼的自觉。
江辰连忙打圆场说:“牧之关心则乱,还望大人见谅。”
“哈哈,小兄弟对朋友如此肝胆相照,怎会怪罪,还是我考虑不周。”韦见素见好就收,至少有些消息总比无消息好。
牧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后说:“小民好奇大人为何对江辰的身份如此在意,还是说这中间有什么不能为人道的隐情?”
韦见素眯着眼看着面前的青年,牧之虽年长却比江辰更张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且付诸于行动,而江辰却是少年老成,思虑过重有种小心行得万年船的感觉,不求有功只求无过。
“也无甚隐情,只是这位江掌柜似我一位故人,只是因为一些事已十多年未见,刚才猛然一见觉得可能是故人之子才有此一问,多有误会还请见谅。”韦见素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一番话说下来滴水不露。
“那大人可是找到何线索?”牧之不相信只是一般故人让他如此拐弯抹角地打听,好在自己来得及时。
“暂时还没有,只是那块方帕可否让我一观?”韦见素直接看向江辰。
江辰犹豫着拿出了贴身的方帕,韦见素激动地接了过来,只是左看右看也没能找到有用的线索,这只是一块普通的方帕,从材质到做工都很一般。
“你确定她给你留的是这么普通的一块方帕?”韦见素有些不死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