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这才不情不愿的撇着嘴将头扭向窗外去瞧那说书先生。这个说书先生年逾花甲,一身灰白长衫烫的整整齐齐,整个人精神抖擞毫无老态,每天按时在这里说书,有时说些江湖趣事,有时说些民间奇闻,更有胡侃皇家秘史的。
在座的客官听着觉得有意思的,就会给他点赏钱,有时遇到好奇心重的人多问几句,老爷子便说他自己只管说书,别的一概不知。心情好时对那些提问啥的都是打个哈哈晃过去,被问的烦了便呛别人去捕风阁买消息,别人也就骂骂咧咧几句算了,没人敢在这里闹事。听说第一楼的东家来头不小,为了这点小事不至于凭白得罪别人,不知道他今天要说什么。
说书先生一撩衣摆,手拿一把折扇往说书的案几前一座,便眉飞色舞的开始说起今天的内容。
“在座的各位贵人都知道夏国皇帝东冠玉要来咱们祈国的事吧?老朽今天第一个要说的便是这夏国皇帝东冠玉的事儿。”
“老头儿,今天你是要说两个吗?第二个是什么呀?”下面有人一听,老爷子今天心情好啊,会说两个故事,第一个是夏皇,那第二个也得是个够分量的故事才能配得上啊。
老爷子拿纸扇对手心一敲,鼓着眼睛道:“再问今天咱就只说一个了。”
下面人一听忙将刚刚问话的看客数落一顿,今天老爷子要说的可是最近的热门话题,第二个事绝对也不会差,可别扰了老爷子的兴致。
老爷子见差不多了,示意大家安静,接着又说起来。
珠儿此时也不生气了,“噗嗤”一笑:“公子,这老先生倒是个有趣的人。”
祈悦也抿嘴一笑,确实是个有趣的怪老头儿,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他要说夏皇的事,不知道与原来谣传的可有什么不同。
“早有传闻说夏皇东冠玉年轻有为但嗜血暴虐,他的丰功伟绩、战功卓著大家也或多或少的听过,而老朽今日要讲的,却是东冠玉的感情生活,不知各位可有兴趣?”
老爷子指指自己面前的托盘,那些看客会意,多的少的都给了他一些银子铜板,祈悦也示意珠儿给他送去几两碎银子。夏皇的感情故事还真没人听过,他们对这些八卦绯闻可是有大大的兴趣,当然不会吝啬手中几个小钱。对祈悦来说这也是相当重要的信息,不管是真是假,姑且听听也没坏处。老爷子瞥了一眼托盘里的钱,满意的的眯眯眼,讲到故事正题。
“且说东冠玉的样貌,真是人如其名面如冠玉。在夏国不知迷倒了多少少女心,惹来了多少春闺怨,都说他嗜血暴虐,却不知他的这番模样只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时如此,平时生活里却是礼贤下士、待人亲善。如此品貌俱佳,能文能武的年轻皇帝,按理说应该是后宫佳丽三千人吧?”老爷子站起来走近几步道:“可事实是什么,你们猜猜?”
“难道不止三千?”老爷子摇摇头。
“那是只有几十?”老爷子还是摇摇头。
“几百?”
“上万?”
老爷子一概都摇摇头表示不对,直到有人半开玩笑的猜道:“总不会一人都没有吧?”
此时,老爷子眼神一亮:“对了,就是一人没有。”
祈悦诧异,在这个时代,男子二十八岁也不小了,居然没有妻妾,而这个人还是皇帝,实在是匪夷所思,千古奇闻。珠儿在一旁也听的啧啧称奇。
“东冠玉十三战场杀敌寇,十八获取半壁山,历经大小数百仗,一统夏国好河山。几度春秋年复年,只叹岁月悠悠去,却无佳人左右伴。话说这东冠玉少年成名,一心只在国家大事上,直到江山统一,朝政稳固才关心起自己的婚姻大事……”
祈悦与珠儿在二楼包厢听得津津有味,将说书的内容总结起来就是:夏皇东冠玉因忙于国事耽误了娶亲,虽然宗族、大臣都再三劝说,但是东冠玉执意要选择一个合心意的女子共度此生,且他不喜欢看女子间为了一个丈夫争风吃醋闹得家宅不宁,为了国事已耗尽他许多青春,他不愿再因为家事浪费精力,别人他管不了,但是他自己坚持只要一个妻子,但是他喜欢的人一直没出现,所以才到了现在也没有一个女人。
这样一听,祈悦倒是觉得这个夏皇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姐姐如果能嫁给他也是个好归宿,可是这个夏皇心仪的女子又会是什么样的呢?要是刚好是姐姐那样的就皆大欢喜了,万一不是那可不就是一对怨偶?她得想个办法打探一下这个说书先生说的有几分是真,然后再进宫去问问姐姐的意思。
“珠儿,趁老先生现在正在休息,你去问问他,刚才的故事是道听途说还是有什么根据?”
“啊?可是这个老头怪的很,问他关于说书内容的问题,他是从不回答的。”
祈悦点点珠儿的脑袋,轻笑道:“那是因为人家是正大光明的问,你悄悄的去问,再给他一份厚礼,并发誓不会告诉别人从他这里打听了消息,那他就一定会告诉你的。”
“真的吗?”珠儿不相信的揉着被祈悦刚刚戳了的脑袋质疑道。
“你要相信本公子。去吧,再晚他就该讲下一个故事了。”
“噢。”
刚刚老爷子看钱时眼睛发光的样子,祈悦看得出这个人是真喜欢钱,还不是一般的喜欢,可是他又爱惜自己的信誉,说了不会回答说书相关的话问题,就绝对不会大庭广众的回答,但是私下许以重金去问,并承诺不会告诉别人,那他就会告诉你。
珠儿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假借给老先生沏茶的空,悄声将祈悦的话告诉了他,并偷偷塞给他一张银票。
她以为老爷子一定会生气,都做好了被骂的准备,谁知老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茶,用蚊子哼哼的声音说出三个字来:“韩公子。”要不是珠儿离得近,差点就听不见他的声音。
底下的人只看见老爷子喝了茶,然后回味般的砸吧砸吧嘴,根本没意识到他是在说话。珠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转过头笑眯眯的道:“你这小伙儿不错,茶沏的很好,很好!”珠儿这才反应过来连声道了“不敢”,悄悄回到祈悦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