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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刘志坚骑着一匹枣红马,带着一个骑兵班赶到南宫城西的苏村。段海洲迎到大门外:“欢迎刘主任来指导工作。”说完,和刘志坚并肩走进司令部。

下午,段海洲在苏村的一片空地上召开全体士兵大会。刘志坚在会上宣布:“从今天起,‘青年抗敌义勇团’,将更名为‘青年抗日游击纵队’,正式加入八路军行列。段海洲担任纵队司令员,李聚奎担任政治委员,陈元龙担任参谋长。”

战士们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

前一段时间,段海洲又遇到了一连串的麻烦事。先是河北民军总指挥张荫梧要求收编他的部队,被他断然拒绝。接着,赵云祥也加紧了对他的进攻,目的也是想收编他的部队。这时,他的政治秘书、共产党员陈元龙,再一次劝其加入八路军。段海洲权衡利弊,采纳了陈元龙的意见。五月上旬,他派陈元龙赶到南宫,向徐向前说明情况。徐向前非常高兴,当即邀请段海洲来南宫商谈。段海洲在南宫住了三天。临走时,徐向前派李聚奎跟随他回到枣强,协助他做部队的思想工作。经过几天的准备,段海洲将部队拉到苏村接受整编。

当时,徐向前、陈再道、宋任穷正在张马村处理“六离会事件”。刘志坚赶到苏村,宣布军区首长的任命。

刘志坚从苏村回到南宫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徐向前、陈再道、宋任穷已经从张马村回来。刘志坚向他们汇报了“青年纵队”的情况。……

刚汇报完毕,就见一个哨兵走进来说;“枣强县‘战委会’的人要求见首长,说有重要情况报告。”。

徐向前吩咐:“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两个陌生人走了进来。

徐向前用手一指对面的两个高凳子:“请坐下说。”

两个人坐下后,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人说:“我是枣强县战委会主任。我们枣强县的县长杨玉昆,依仗保安团和六离会的势力,公开污蔑八路军是‘****’,限制‘战委会’和群众抗日团体的活动。还扬言要把‘战委会’赶出县城,把八路军赶回太行山去。”

徐向前和陈再道对望一下,两个人都点了点头。陈再道说:“我们在审问六离会头目时,也发现有两个骑兵队来自枣强。据他们交代,是杨玉昆派他们来的。”

那年轻一些的人说:“杨玉昆正是为了配合南宫六离会的叛乱,才疯狂向我们挑衅的。”

徐向前说:“我们早就发现杨玉昆有问题了。只是碍于国民党的面子,没对他采取行动。现在看来他的问题非解决不可了。”

……

杨玉昆是国民党委任的枣强县长。抗战爆发后,他将县保安大队改为‘忠义救国军’,自任旅长,手下有一千多人枪。他叔叔曾当过直隶督军李景林的财政厅长,还当过枣强县长和阜城县警察局长,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杨玉昆依仗权势,公然扬言:‘枣强是我的地盘,八路军休想插进来。’其实,早在一年前,冀南特委的地下党员王裕国,就已经打入他的队伍内部,并与一些下级军官和士兵建立了联系。内线人员已经传来情报:杨玉昆在其叔叔的引见下,暗中投靠了日本人。现在他又公然向八路军挑衅,支持六离会叛乱。……徐向前等首长决定采取果断措施,解除杨玉昆的武装。……

第二天,徐向前、刘志坚等人率领七六九团来到枣强。杨玉昆慑于八路军的威名,没敢阻拦八路军进城。但他拒不露面,反应冷谈。徐向前在枣强城里召开群众大会。刘志坚在会上阐述了团结抗战的道理。与此同时,七六九团团长孔庆德安排好了战士们的宿营地。按照徐向前的指示,在城外驻扎一个营,其余进城的部队,基本上都驻在杨玉昆部队的驻地附近,形成了对他们的包围。团部设在一户有两层院落的王姓富裕人家。

随后,大家便聚在一起,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徐向前说“对杨玉昆只能智取,不能硬来。现在大家讨论一下,看采取什么办法为好?”

孔庆德说:“北面几个县的日军不是扬言要向我们进攻吗?我们就以北面几个县的日军要来进攻,邀请杨玉昆前来商议对策为名,把他骗到我们团部,然后将其逮捕。你们看怎么样?”

“行!”“我看可以。”大家都频频点头,表示赞成。

徐向前说:“好。那就这样定了。”诱捕方案确定以后,徐向前便放心地离开枣强,返回南宫。

五月二十五日,刘志坚等人向杨玉昆发出了邀请函。信函的内容是:我们已经得到情报,北面几个县的日军准备向枣强县发起进攻,枣强的形势十分危急。请杨司令务必于今天下午到七六九团团部商议对策,以便共同抗敌。

杨玉昆看到信后,吱吱唔唔地不愿前来。按照常理,八路军主力部队首长邀请他一个县级武装指挥员共同商议对策,这已经够抬举他的了,他应该受宠若惊才是。然而,他接到信后却顾虑重重,犹豫不决。毕竟,他做的事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担心八路军听到风声,跟他算帐。杨玉昆犹豫良久,当天下午还是没有按时赴约。

第二天,刘志坚又发出了第二封邀请函。这一次杨玉昆无法再推托了。如果再推托,就真显得他心中有鬼了。于是他准备前来赴会。

不过,杨玉昆很警惕,带着他的副旅长刘其风和几个护兵。

刘其风是辽宁人,原是二十九军机枪排长,在******命令二十九军南撤时,他未随军南撤,而是带着二十余名士兵及两挺捷克式机枪参加了杨玉昆的民团,被杨封为副团长。杨玉昆是个被日本特务机关收买的汉奸头子,民团在他把持下变成一股破坏抗战的反动势力。一九三八年四月中旬,杨玉昆将民团改为所谓“中央直辖忠义救国军”,自封为旅长,刘其风为副旅长。刘其风是个大个子,体格健壮,耍刀打拳都有一套,很得杨玉昆的器重。刘其风对杨玉昆也很忠诚。

杨玉昆因抽大烟,体质较差。出门时手里总拿着一根带暗器的文明棍;手柄处可拔出一把长刺刀,俗称“二人夺”,专为防身用。此外,杨玉昆一行人,每人腰挎一支二十响的驳壳枪。

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孔庆德指挥第七六九团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第一道院子由警卫连长李德生负责,配备了六挺机枪外加清一色短枪的一个警卫排;同时,司号员也在那里待命。第二道院子的堂屋里,除了桌子外,撤掉了椅子,换成长条板凳,为的动武时方便。人员也作了分工:个子比较高大的孔庆德与参谋长范朝利,负责解决副旅长刘其风;政委黄振堂和政治处主任鲍先志,负责解决杨玉昆。其他警卫人员分别隐藏在东、西两间屋内。

当杨玉昆一行人进入第一道院子时,李德生带着几个人走上前来,客气地说:“首长要和司令商谈军机要事,需要保密。请让随从到东厢房里休息。”

杨玉昆挥挥手,让几个护兵到东厢房等候。东厢房里,也是长条板凳,备有茶水花生。

杨玉昆和刘其风被引入里层院落。刘志坚和孔庆德等几名团干部正围着一张方桌,桌上放着一张地图,似乎在研究什么。见杨玉昆和副旅长进来,大家主动打了招呼,便按约定二对一地靠拢其身边。

随着一声“倒茶来”的暗号,孔庆德和范朝利一左一右猛地扑向刘其风,将其按倒在地。黄振堂、鲍先志则紧紧将杨玉昆抱住,使其动弹不得。这时,冲进来的警卫战士一涌而上,夺刀的夺刀,下枪的下枪,很快用绳索将他俩捆了个结实。

在外边院子里,几个护兵也被李德生等人顺利缴了枪。

一切都在几分钟内结束。孔庆德传令:“吹冲锋号!”

各待命部队听到号声迅速出击,将杨玉昆部队的驻地团团包围。然后,孔庆德站在高处,向里面喊道:“杨玉昆已经投靠了日本人,成了彻头彻尾的汉奸。他已经被八路军逮捕。希望你们不要为他殉葬,立即放下武器,接受八路军改编。”

八路军的内线人员王裕国,也被包围在里面。他趁机向大家说:“八路军说的都是真的。杨玉昆通过他叔叔的介绍,已经投靠了日本人,成了彻头彻尾的汉奸。”

“真的吗?”一个士兵疑惑地问。

“当然是真的。”王裕国继续说:“一个月前,杨玉昆带着随从出了一趟差,在外面呆了再三天。那就是与日军进行秘密谈判去了。几天后,咱们这里又来了几个打扮很阔气的富商,那就是鬼子和汉奸化装的,他们是给杨玉昆颁发‘委任状’来了。”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另一个士兵问。

王裕国说:“我和孙秘书是好朋友,想必大家都知道。他作为杨玉昆的秘书,参与了杨玉昆与日军的谈判,这些内幕他全都知道。有一次我们俩在一起喝酒,他喝醉后告诉我的。”

听说杨玉昆果然当了汉奸,大家这才决定放弃抵抗;随即便举着枪,一个接一个地走出驻地。

战士们立刻冲进去,进行搜查。

……

在搜查杨玉昆的指挥部时,搜出了两张委任状:一张是国民党给他的,一张是日本人给他的。日军驻德州的特务机关委任杨玉昆为枣强、景县、故城三县的“剿匪司令”。还搜出几封日本特务机关的来信。杨玉昆是汉奸罪证确凿。大家随即把杨玉昆押到南宫待审。

几天后,国民党政府派几个人来到南宫,就“杨玉昆被抓”一事进行交涉。他们气势汹汹地找到东纵司令部,向徐向前质问:“你们为什么抓我们的杨司令?”“为什么下我们部队的枪?”“这是破坏抗战!”“把杨司令交出来!”

徐向前开始没动声色,就在他们越喊声音越高的时候,只听“拍”的一声,徐向前拍案而起,怒目环视,厉声问道:“你们的杨司令是好人是坏人,你们知道吗?他是中国人的司令,还是日本人的司令,你们知道吗?他来到枣强为什么不打日本人,为什么要抓八路军的人,你们知道吗?”说到这里,徐向前拿出日本人给杨玉昆的委任状,举到闹事人的面前,说:“你们看,这就是你们杨司令的真面目!你们问为什么抓他,因为他是汉奸!”

闹事的人接过“委任状”一看,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也喊不出来。他们将“委任状”放到桌上,不声不响地走了。

随后,八路军将枣强县保安团改编为三十支队。不久,又将该支队改称“枣强县独立团”。

五月二十一日,徐向前写的《开展河北游击战争》一文,在《群众周刊》第二十二期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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