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囚笼前,杂乱摆放着一坛坛已经空去酒瓶,空气中浓重的酒精气息在一瞬间便侵入心底。
“什…什么人!”健硕的守卫拦住少年,严厉叱问,粗犷的面孔在火光的渲染下显得格外瘆人,口腔中若有若无的酒精气息更是让人反感。
喝醉了?所以才没有逃离火灾……
少年神色严峻,他见过这个中年大汉,记忆犹新!
他就是三年前那个踢开他母亲让她母亲滚开的家伙!少年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竟然会在这个地方再次遇到这个该死的男人!
突然间,脑海里一道极具诱惑力的声音响起。
是他,就是他!是他杀死了你的母亲,毁了你的人生!他不是喝醉了吗?就是现在,对,就是这样,让我们一起,杀了他!
心魔滋生,他们在少年的内心齐鸣!
满腔的怒火喷涌,这一刻,就连救人的初衷都被少年抛之脑后。
或许,少年只需要一句:前面起火了,神父大人让我转移圣女。就能很轻易的救出少女,可是少年做不到!
他忘不掉,三年前的那一幕就如同梦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他曾一度荒废,就算时至今日,他依旧觉得自己的人生早已停留,停留在那个冰冷的冬天……
“什么人?”少年反问,他飞速取出隐藏在自己身后腰带上的匕首,然后怒喝:“我是!来杀你的人!”
第一次做这种事,双眸被血色染红,映着身后的花火,这一刻少年就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杀伐果断。
滋…咵…
利刃划破衣服,笔直的刺入皮肤,然后深深插入。
“你?噗……”
在酒精的麻痹下,中年大汉丝毫没有察觉胸口处已经刺入的匕首。再次提起手中的酒瓶将其一饮而尽,突然,中年大汉只感觉喉咙一甜,猛的一下,一口掺杂着劣质酒水的鲜血喷涌而出。
终于清醒过来的中年大汉惊悚的瞪大眼珠,他低头望着自己胸口已经被深深刺入的匕首,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鲜血喷洒在少年那张就连他自己都感觉到陌生的面孔,将他的棉服染的猩红。
仿佛是被这恶臭的鲜血唤醒,少年终于恢复了自己熟悉的面容,神智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大汉,少年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诡异。
难以置信,又或者是惊恐不已?
怎么会!是我杀了他?不!这不可能!
少年楞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身后的灼热气息再次传来!
他猛的抬起头,看着囚笼里的女孩,此时此刻他才回想起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少年深深的呼气,他想让自己保持镇定,终于,他微颤的手终于松开了紧握在手的匕首……
叮铃!
声音格外的清脆……
沾满鲜血的匕首就那样轻易落在了教堂圣洁的地板……
留了一抹无法饶恕的嫣红……
昏暗的囚笼内,
女孩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她蜷缩在角落害怕的不敢发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看到“凶狠”的少年丢弃了手中还残留着鲜血的凶器,然后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惊慌无助,她感觉这与之前杀伐果断的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像是求救般的,少年终于望向了女孩。仿佛,此时此刻被困在囚笼里的是那名少年,而并非女孩。
少年步履蹒跚的走着,一步接着一步……艰难的走着。
他的手里攥着一串沾满鲜血钥匙,那是他鼓起勇气从中年大汉尸体身上找到的。
终于,六神无主的少年走到了囚笼前,他几乎快要忘了,这儿便是他的目的地。
而此时,囚笼内的女孩也终于看清了少年的面孔。
少年面孔清秀,眉宇间透着一丝悲凉,可此时的少年双目无神,眼神涣散,看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是他?是街道的那个少年,他并不像是个坏人,可是为什么刚刚那一刻的他却如此让人畏惧。
她不解的想道,内心的恐惧也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慢慢的烟消云散。
在女孩思索期间,少年打开了囚笼,只到这时少年才突然发现,虽然自己是来救她的,可是自己与她素未谋面,刚才自己甚至还当着她的面杀了人,这样的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让她觉得自己是来救她的呢?
于是,只好抱着尝试般的心态,他劲直走到女孩身边鼓起勇气的说道:“送给你…”
说罢,少年小心翼翼的从口袋取出一朵花瓣。
花瓣上布满裂痕,这并非因为花的品种,只是原本这就是一朵破碎的花……
是的,这正是那阵春风送来的花瓣,待人群散远,是少年将它们再次寻来。
无言……
时间仿佛随着花瓣的出现停留,看着少年手心所捧的这朵破碎花瓣,蜷缩在角落的女孩泪流满面。
她再也伪装不了,她的慌张与不安……
尽管外表坚强,但说到底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女孩……
“带我走…我不想离开爸爸妈妈,我不想成为贡女,带我走,带我走好吗?……”一边哭着,女孩一边对少年说道。
她倾诉着,她想要离开,她不愿自己的人生就这样被他人掌控。
看着少女满脸泪霜的模样,少年很意外的笑了,苦涩停在嘴角,心早已千疮百孔。
三年前的那天夜里,妹妹跑到自己的房间,与平常一样,她嬉戏打闹。
可是突然间,她开始变的像个小大人一样,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大道理,而且竟然还对自己说记得照顾好自己和母亲,可接着她又像个孩子一样,撒娇的让自己逗她开心……
因为不懂反常,所以才会失去。
如果当时自己能够读懂妹妹内心的不愿,那么现在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又不会一样呢?
时间如白驹过隙,可即使时至今日,古城却仍旧如此,懦弱不堪!
可是我变了,我不再是当初懵懂的少年,虽然还只有十七岁,但是我现在应该已经长大了吧,我能做到,我没有理由做不到!
你的请求我无法拒绝,所以:
“恩,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