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生辰过后,恰好天气还有些微冷,皇帝大手一挥,不知哪来的兴致要去春猎,正好外族使节还未归,便一同去了。
沈菱萱和沐缡也在一同去的人之内,小沐易哭着喊着想要去,却被沈菱萱强制留在府中,春猎又不是春游,那么危险她怎么可能待着沐易去?
天定开国以来,就只有太祖时期举行过一次,那时候天定太祖登基不久,为了宣扬国威,邀请了各族族长,在城郊猎场开展了一次盛大的春猎,此后春猎就再未举行过。估计皇帝陛下也是临时起意,城郊猎场都是春猎前几日才派人去打扫的。
羯族本就是游牧民族,对此次春猎兴趣不大,也许是想念家乡,一路上羯族使节都在唱歌。羯族人声音粗犷,唱起歌来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沈菱萱和沐缡坐在马车中,听着羯族使节的歌声,沈菱萱手指一边在窗框上打着拍子,一边一句一句给沐缡翻译:
“敕勒川,
阴山下,
天似穹庐,
笼盖四野。
天苍苍,
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风吹草低见牛羊。”
“萱萱,你这羯语是同谁学来的?”沐缡环着沈菱萱问道。
“我从小在南方流离,所幸被义父收养,后来才找到爹爹的。义父家是开镖局的,我曾跟随义父去过塞在走镖。”
沈菱萱调整了一下姿势,躺在沐缡腿上:“我想睡一会,昨天小易闹腾了一晚上。”
“嗯。”沐缡把腿放平,在腿上垫了个软垫。昨天小易听说爹娘不带他去春猎,所幸耍起了脾气,哭闹了半宿,快到凌晨才忍不住睡着了,沐缡倒是休息的还好,平日里小易更粘沈菱萱,结果昨天晚上沈菱萱才沾枕头就被叫起来了。
沈菱萱不多时便进入梦乡,身子蜷缩在一起,本就瘦小的身子变的更小。嫁给沐缡的这些年虽然吃穿的没委屈过她,不过沈菱萱好像更瘦了,脸上的婴儿肥没了,本就没几两肉的身上更加单薄,不过身子较之前要好些了。
沐缡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摸了摸沈菱萱的小脸,这些年,他忙于朝堂之事,家里都是沈菱萱在打理,也是苦了她了。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沈菱萱还没有醒,沐缡不忍心打扰,也没下马车吃午饭。皇帝没见到沐缡和沈菱萱的人影,遣人来问,看到五王妃在午睡,回去请示后把饭食搬到了沐缡的马车上,怕凉拿来了一个小炉子热饭。
沈菱萱不知道做了什么梦,手忽然抓紧了沐缡的衣服,呓语:“李牧哥哥,不要走……不要……”
再次从沈菱萱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沐缡眉头皱起来,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这个李牧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和沈菱萱是什么关系,凭什么他家的萱萱就是对这个人念念不忘?
这边沈菱萱呓语还在继续:“不、不……不是李牧哥哥……是沐缡!沐缡!”沈菱萱忽然惊醒,醒来发现沐缡还在身边,忽然抱住沐缡,心有余悸的重复:“还好你没事,还好……”
“萱萱你怎么了?”沐缡看着沈菱萱惊慌失措的样子,一阵心疼。
许久沈菱萱才长舒一口气:“沐缡,答应我,不要做危险的事,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萱萱,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放心。”沐缡顺着沈菱萱的头发,安慰道。
从皇都到城郊猎场大概有三天脚程,晚上回停歇在路过的树林中休息。
入夜,万籁俱寂,初春的天气没有烦躁的知了和扰人的蚊虫。外面传来一阵夜莺啼叫,在黑夜中,沈菱萱忽然睁开了眼睛,悄声下了马车,催动轻功在树林里穿梭,追踪着夜莺的啼声,一直追到距离休息的营地千米之外的地方。
“出来吧。”沈菱萱在一处宽敞些的地方站住,冷着脸。
“王妃果然聪颖过人,听懂了在下的莺啼暗号。”瑶族小王子苏曼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
“半夜三更叫我出来所为何事?”沈菱萱并不打算和他周旋,单刀直入。
苏曼忽然跪下来,向沈菱萱行了个大礼:“请公主殿下与在下回族,救救族人!”
“我已经跟你说过我不是你的公主殿下,你认错人了。”沈菱萱还是不为之所动。
“在下知道公主殿下的计划,瑶族已经与羯、羌二族合作,约定之期就在近两日,京城之事解决之后,请公主殿下同在下回族!”
“呵……”沈菱萱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你还真是为了瑶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沈菱萱说着一直隐藏的杀气散发出来,让苏曼不禁打了个寒颤,却依然坚定的跪着。
“倒是个有骨气的……”沈菱萱忽然收起了周身杀气,“今日我饶你一命,若是我的计划有任何闪失,你会为此付出代价,说到做到。”
说完沈菱萱运起轻功朝休息驻地走去。
沈菱萱走后,苏曼才慢慢往回走。等两人身影全部消失,一个人影从藏身的树上下来,回去向自己主子复命,今天晚上还真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