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白色细致的海滩,我仍是郁郁寡欢的心情,纵然良辰美景、如梦似幻,也不能让我的心有一丁点儿的晴朗。
雷霆骏身着简单舒适的衣服,赤脚挽着裤腿,在浅滩中缓步行走,不时招呼着默默地跟在一边的我。
他很热情,一改平时冷峻的面容,偶尔对我迷人地微笑,但我,却不能响应。
大大的帽沿几乎遮住了我的大半个脸,将我颓然的表情,完全罩进了阴影里。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海面,蔚蓝清新,一切都那么美好,我将自己从这美景里,完全隔离出来。
“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我无力地对他喊了一声,其实并没说谎,我确实不舒服,可能阴郁的心情影响了身体,总之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好受。
雷霆骏马上从水里跨出来:“是不是太热了?我陪你回去。”
“你继续散步吧,不用管我了,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他认真的表情让我有点气馁,打定主意跟他保持那种冷淡的关系的,过从稍微亲密一点,就背离了我的初衷。
他有些不悦,眸光犀利地看了我一眼,语气更是不容辩驳:“我陪你回去!”
躺在床上,他的身影在里外忙碌着。先是给我倒了一杯清茶,然后将室内的空调温度调到适中,再后来,他索性拿起一本书躺在了我的身边。空气中,满是他的气息,久远的熟悉,已几近陌生。也许适应了另一个人,真的就无法回到过去。
我将脸转向床的里侧,把脊背留给他。直觉得,他翻书的声音停顿下来。空气中,蔓延开莫名的难捱愁绪。
忽然,一只长臂触到我的身体,随后我整个人就已经落在了他的怀里。惊讶中,我忘记了挣扎,以为他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强来,刚才我真的放松了警惕,戒备之心抛在了脑后。
悠长的叹气声在我的耳边拂过:“莫伊,我该拿你怎么办?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样做?”无奈的问询、茫然的心境,那么明显地展露在我眼前。
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永远一副稳操胜券的王者风范,他也会无措到这个地步?
“你不用再为我做什么,或者说,你犯不着再为我操心,如果你认定要跟我过一辈子,那么,淡然一点会让大家都好过。”没有回头,我的话语轻飘飘地吐出了口,但压在心里的,是一块沉重的巨石。
他那边一阵沉默,我的话很冷酷,不包含一点的感情,我们曾经的那一点牵挂维系,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你别怪我狠心无情,我们走到今天并非偶然。”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我又补充了一句,希望他能明白。
“我知道,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我,假如当初我处理问题的方式得当一些,今天的局面会好的多。”他闷闷地回道,但是,他的认识也不过如此。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问题的症结在哪里。难道只是处理方式的不恰当?”我坐起来,心中的不甘让我忍不住想理论。
“一切,我都不是有意的。帮助依依,只是出于一份同情和怜惜。一个女子,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我能忍心看着她茫然无措吗?如果说我有错,我承认在那段时间里,我确实冷落了你,让你痛苦和绝望。但是我可以发誓,我从未想过要离开你。”
“雷霆骏,你的话我不同意。什么没有想过离开,你敢说,那时的你,心在我身上么?”我目光严肃地瞪视他,那一段岁月,在我心头是一道伤,他怎么可以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我并不是要一个交代,时至今日,那已经不重要了,但是我却不能容忍,他如此片面不实的说辞。
他的目光闪烁着,移向了别处,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那时,他的心确实出了轨。他心中那份执着的想念,已经越过我的头顶,投向了曾经挚爱无比的人儿。彼时,我在他心目中又能有多重的分量呢?显而易见。
彻夜不归、不见人影、没有一句解释,所有的迹象表明,他已经乐不思蜀,我之于他,可能已经可有可无了吧。
“可能我的做法欠考虑,但是当你要离开时,我真的不愿意你走。对于感情,我想我是迟钝的,不然也不会感觉不到,在朝夕相处之中,我已经爱上了你。你的离开,才让我恍然大悟,一切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他艰难地表述,高傲的男人,敞开心扉让他如此的纠结。但是,终究为时已晚。
“人如果能时刻清楚自己的心,会不会少一些遗憾?”我喃喃地对他说,同是也是在问询着自己。
“给自己一些信心,重新信任我的信心,好吗?我们不应该放弃彼此的,命运安排我们相遇,就应该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抓住了我的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像是给我灌输一种信念,更像给自己打气。或者,他的内心也并不理直气壮地认为,我们可以重拾当初的感情,走过很长的路。
我茫然地摇头,失去的即使重新找回来,恐怕,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我们之间横亘了太多的障碍,想要跨越,太难了!”不是我悲观,我是以极其现实的心态来看待问题的,也可以理解为,我比他,要清醒得多。
蒋美依,我不相信会在他的生命中消失,而欧凯睿,亦会永远留在我的回忆中。这样两个人插在我们中间,那局面不用想也能猜到。
“只要有爱,一切都不成问题。”他依然坚持,我知道再讨论下去,也是枉然。想要弄出个结果,几乎不可能。
“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我想睡了。”重新躺下,我疲乏地闭上眼睛。
“这几天是你的排卵期,我希望……你能够配合。”想起早上方医生给我做的检查,心里一阵烦忧,我真是一点自主权都没有。
“其实想要孩子,你可以找别人生,我相信有很多人愿意效劳。”我轻哼着,还不是生育工具吗?我依旧没有摆脱这个命运。
“莫伊!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如果是为生而生,我不会在你一棵树上吊死,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你懂不懂?”他有些生气了,言辞有些恼火。
“不幸的婚姻,伤害最大的就是孩子。你忍心让他一出生,就背负那个沉重的伤痛吗?”我隐隐叹息,我们的不幸福,难道真的要传给下一代吗?
“我们会幸福,只要努力,就一定会!”
我彻底失去信心,他说服不了我,而我,更无法劝阻他。
看样子,今晚,我已经无路可退,那个未知的命运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就等着我往里跳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雷霆骏已经不见踪影,外面晴朗无云,想必出去游玩了。我用冷水洗了把脸,顿时人精神了许多。换上一袭白色的雪纺衣裙,戴上了遮阳的草帽,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门外有好多客人提着行李上来,又一批游人来到了,这里真是人间天堂,强烈地吸引着地球另一端的人们趋之若鹜。
人群中个似乎有一个熟悉的影子,在我面前一闪就不见了。我顿时涌上了一种预感,说不上是好还是坏,总之有些心恍然。
那个影子像极了蒋耀庭。如果真是他,那还真是凑巧,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只是这种相遇,过于巧合。
心中狐疑着,我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向那人消失的方向,注目了好一会儿,最终一无所获地离开。
海边的微风徐徐吹来,丝丝凉爽沁入肌肤,这里真是块宝地,如果能长久地待下去,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小姐,能帮下忙吗?”一声亲切的汉语响起,我将头转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岸边的一块礁石上垂钓,鱼钩恰巧勾在了水中的一团浮游植物上,中间,隐约有鱼游动的迹象。
“不知道,我能帮您什么?”我不解地问,但是心情却晴朗起来,异国他乡遇到通报,总归是件高兴的事。
“鱼钩勾住了水藻,你能帮我取下来吗?”那个男人彬彬有礼,像个绅士一样谦和,让人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原来不是勾住水草,是上钩的鱼儿钻进了一团藻类植物中,致使鱼竿上的线与植物缠绕到一起。
“小姐,多谢了!”那个男人收起鱼竿,从礁石上下来。
这时我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他,麦色的肌肤上闪着自然的健康光泽,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明亮传神,虽然此刻很温煦,但掩不住的犀利还是撞进了我感官,这个男人,真的好特别,周身洋溢着温暖,但是那眼神,却给人一股寒意。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我从他脸上移开目光,说实话,这个男人让我有些不敢正视。
“能请小姐喝一杯吗?”他很正式地邀请,在这里,也许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邂逅与偶遇,对于这些类似于带有传奇色彩的经历,我不太感兴趣。
“我的同伴在等我,下次吧。”委婉地拒绝了他,而他也只是淡淡地一笑作罢。
余光瞥见不远处,那个熟悉的影子又出现了,墨镜遮住了大部分脸孔,让我不能百分之百地确认,那就是蒋耀庭,但是,好像无意的,他竟然向我这边张望了好几次。我满心的疑虑,不由自主的产生了隐约的担心,好没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