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小在众多的哥哥中,我只喜欢他,有心事只想跟他说。我想他跟我的感觉也是一样的。所以,顺理成章的,十八岁我升入大学,我们确定了彼此的关系。那真是一段美得让我几乎不能相信的日子……”
她的眼神变得飘渺,似乎已经深深陷在记忆里,无法自拔了。
“那时,他刚刚接手家族企业,一切都在适应和磨合中。经常,他彻夜加班,我会在旁边衣不解带地陪伴。每次,他看到我躺在沙发上,因为寒冷而卷缩的身躯时,他都会心疼地责怪我,但是我知道,那是他浓浓的爱的表现啊。”
我的手有些颤抖,听到别的女人谈起曾经属于自己的男人,如何的将一颗心放在她的身上,是不是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会离开他?”我艰难地问道。
突然,有一颗晶亮的的东西从她的眼里滑落,如流星般璀璨的光芒,灼痛了我的视线。
“那是因为,由于他的过失,我失去了孩子,我们俩的孩子,并因此,我今生都不能再怀孕……”
我如雷击一般,张大了嘴,这个真相太意外,太……残忍了!
“骏是个孝子,这个你应该知道。他妈妈不喜欢我,一直认为我们蒋家有所企图,所以,她极力地反对我们的事。可能因为怀孕急躁的缘故,我就不停地逼他,听我还是听他妈妈的,他只是劝我要耐心,于是我赌气跑了出去,被一辆疾驰的车刮倒,孩子没了,更让我痛不欲生的是,今生我都不能做妈妈了!”
她的泪越流越多,我也跟着红了眼圈。
“事情因他而起,但是他们家、和他本人,都是那么重视孩子,我更加没有资格进雷家的门了!”
“既然他们重视孩子,为什么不接受你肚子里的孩子呢?”我疑惑地问她,这样说不通啊。
雷霆骏的妈妈虽然刁钻尖刻了些,还不至于眼睁睁地让雷家的骨肉流落在外,而狠心地不让蒋美依进门吧。
我出身贫寒,看得出她也不喜欢我,但是对我们的婚姻却没横加干涉,又怎么会如此抗拒出身豪门的蒋美依?
她的神情一滞,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下面的话被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只是神情更加悲痛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心里有些不忍,同为女人,为什么要互相难为呢。
“于是我带着对未来的绝望和对他不灭的爱,逃到了美国。在那里,一个人舔着伤口。”
“雷霆骏……他没有找过你吗?”如果不曾努力过,他就不是男人!
“找过……但是一个人安心想消失的话,就是他翻遍了地球,也是枉然。”
我渐渐明晰了,雷霆骏寻找未果的情况下,为了传宗接代,与我结了婚……
“他结婚了,你一定很痛苦,对吗?”此刻,我心里蔓延的,是对这个女人的怜悯和不忍。尽管,我就是那个取代她位置的人。
她扬起脸,梨花带雨中,竟绽放了一个绝美的笑容:“我痛苦,是因为心疼他。当哥哥告诉我,他结婚只是为了给雷家留一个后,就当这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使命,然后,他就会来找我,一辈子再也不分开……”
……一切如在梦幻中一般,前一秒还在同情着别人的我,这一刻已经呆成雕塑。思维已经混乱了,周围的声音以及景物慢慢离我远去,只剩下一片无声的荒凉和寒冷……
我开始哆嗦,就像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足以保暖,寒气已经侵蚀到四肢百骸,浑身上下,再没有一个地方是热的……
原来,我莫伊只是个代孕母亲而已!这还是说的好听些的,难听点,我不过就是个生育工具!可笑的是,我居然痴心妄想地要求他爱我!
面前,那张美艳无双的脸,忽近忽远,刺目的红唇一张一翕的,却没有半点声音……
怪不得,他那么急切地进行着造人计划,怪不得,慷慨地用金钱弥补着感情上的缺欠,怪不得,对于我的奢望,他一如既往的退避与忽略,原来,这一切早已定格在了,那最初的一个誓言上……
而我,何其可怜、可笑、可悲!
“莫小姐,你没事吧?”听觉里,一点点地开始喧嚣,蒋美依,刚才还悲痛欲绝的泪美人,这时正忧郁地望着我。
心在一寸一寸地结成冰,我的眼睛的光热,也在一点点的消失。
“对不起,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这声音,是我不熟悉的冰冷,我怀疑,那颗已经冷硬的心,是否还能再柔软下来。
这个冬日的正午,阳光慷慨地倾泻下来,同样的照在我的身上,可是我却感觉不到半点温暖。由里及外的寒意,要怎样温暖?恐怕,没有任何一种热量能做到!
身上的电话已经响了好按天,我听见了,却没有丝毫接听的概念,好像,这与我无关。
过往的行人都在注目我,甚至一个小姑娘,还轻声提醒了我一句。
“喂……”我的嗓音突然沙哑得不像我。
“莫伊,你在哪里?”欧凯睿急切的声音传过来,掩饰不住的浓浓的担心。
“我……在街上。”风,将我的一头长发吹得散乱,再加上苍白的脸,此刻一定极为吓人。
“等我,不要离开!”听筒里,没了声息。
环顾周围的景色,是这样的陌生,好像,我如一个外来者一样,一切,都是我所不熟知的世界。
一声刺耳的刹车,欧凯睿飞快地跳下车,几步跨到了我眼前。
“发生什么事了?莫伊!”
我看了他一会,忽然笑了,那么悲凉、那么绝望。这时,也只有他,才这样紧张我吧。
“我……没事,你有点大惊小怪。”
他仔细地辨认着我表情的真假,末了还是有些担心地说:“有话,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我眼里的笑意慢慢褪去,一抹怨恨瞬间浮上来,我几乎咬着牙:“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我去!你知不知道,你们好残忍啊!”
顷刻间,我泪雨滂沱,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我旁若无人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