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不大的空间里不断回荡着怒吼声,陆仁森觉得耳朵里飞进了好几只小飞虫。
只好舔着脸,赔笑,“这不是习惯了吗,再说是谁以前老让我叫他叔叔的啊!这习惯一旦养成了,在改还挺难得哦。”
杨胖子那个后悔啊,以前青葱小伙的时候想着要有点成熟男性的魅力,就忽悠这些小朋友叫他叔叔,没想到现在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想装嫩都不成了。
“哎呀,好了,以后肯定记得,我想问下哦...”陆仁森左看右看了下没人过来后,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嗓音问道,“那个杨...胖子啊,周霖和薛老师是咋回事啊,我怎么感觉薛军好像很不喜欢周霖啊,为什么啊?”
杨胖子嘴角直抽抽,什么不好问,问这个,他能说嘛?!肯定不能啊!“小屁孩,一天到晚不想着锻炼,尽想些什么啊,不是我说你,人林洛都几级了?你呢,当初你可是和林洛差不多时候觉醒的,现在呢?再说了大人的事是你能操心的了的么...”好吧,其实后面那句才是重点。
直到站到薛老师房间门口了,陆仁森觉得自己的耳朵里还在回响这那句,“大人的事是你能操心的了的么...”而且是无限循环那种。
他只怪自己嘴快,这种事明显应该去问他的死党,林洛啊!果然前面澡堂里的水进脑子了...
蹑手蹑脚地推开半掩的门,却不想看到让他傻眼的一幕。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只有墙角那张方桌上随风摇曳的烛光。
前面问题里的那个周霖正站在床边半弯腰低垂着头,身侧是紧紧交握的两只手,顺着手臂看下去,是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的薛兴平,隐隐听到一丝喘息声...
而摇摆不定的橘黄烛光像是为他们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
陆仁森瞪大了双眼,半天进水的脑袋才回神,这...这...这是在接吻吗?!
萧星禾站在陆仁森后面,良好的角度加视力让他看的一清二楚,默默地拉走已经僵住了的陆仁森,还体贴的帮他们带上门。
至于其中一个已经有伴侣的事实,在他看来,战时的团队和睦可比简单的传宗接代重要许多。
“这样好吗?”在恋人耳边厮磨的周霖,透着暗哑的嗓音轻声说道,原来很在意别人看法的恋人,居然不在躲避了,让他有点吃惊。
“我不想谈那些,让我休息下吧,好不好...”薛兴平抬手勾住了周霖脖颈,用唇轻轻描绘着对方的轮廓,听着年轻的喘息声,感叹着活着真好。
“说不定明天我们就都死了,还想这些干嘛...”地下隧道里,死神就在耳边轻叹着,他甚至都能听到死神哼起的旋律。他想放弃了,以前活的累是想活的更好,现在却仅仅就是想活下去,每天一睁眼就是如何活下去,如何让他带领的团队活下去,真的很累。
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那个盘古把他们从死神的演唱会上拉了回来,可他的心却堕落了,留在了地狱里,那既然这样,索性就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吧。
静谧地房间,除了燃烧的蜡烛偶尔爆出一两声轻响,一切都是那样的温馨。
而此刻躺在床上的孩童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隔壁房间哭着睡着了,也不知道他最敬爱的父亲正被另一个男人拥在怀里亲吻,他只是安静的睡着...
楼道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除了些值班的,很少有人会再无意义的熬夜,毕竟没什么能和自己的性命相比,所以充足的睡眠休息是必不可少的。
陆仁森失魂落魄的跟在萧星禾后面,连楼道里值班巡逻的人的招呼声都置若罔闻,萧星禾倒是气定神闲地在前面走着,看来这家伙受到的冲击不小啊。
不过想想他自己第一次撞见队友这些事时,反应也差不多,然后随之而来的是恶心,并不是说两人之间的感情,而是单纯的对这种接触方式反感。
哦,天哪,他实在不想再想起任何关于当时的画面了。
而就他所知,这旧时代可是很抵制男人与男人共同生活,也不知道等会这家伙回过神来,会怎么想?会和他一样也觉得这种接触恶心吗?
二楼走廊的灯只余了中间的一盏,暗的就如同风中的烛火。
房间里漆黑一片,直到坐在床上,陆仁森还是一张茫然的脸,接吻了吧?那真的是接吻了吧?
从末世好运进了大学城,到遇上薛老师,直到后来跟着出来,这十几年在团队里,所有的人说话都越来越粗犷,也许是压力太大,每一次战斗结束后聚在一起,那些大男人们都是满嘴荤话,他们当时这些小屁孩也没少被那些大男人开玩笑,而每一次都是薛老师出来制止,把他们这些孩子带到一边重新教导。
在他心里,薛老师就好像是爸爸,薛姨自然就是妈妈,前面的那画面冲击实在太大,他可一直都是把薛老师当成是榜样,是模范,而现在这完美的人居然也有堕落的一面,让他一下子被打击懵了,想质问却没有任何立场,想发泄却又不知心里到底在难过什么。
鼻子发酸,眼睛发胀,忽然,头顶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别怕,是我。”揉了揉陆仁森还带着点湿气的短发,萧星禾轻声安慰道,没有面对敌人时的无形锐气,只有淡淡的关心包含在其中,连萧星禾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声音也可以这样的温柔。
陆仁森被头上突然压下来的大手吓得不轻,差点没蹦起来,还好紧接着就是有点熟悉的自带冷气的嗓音,这才反应过来。
感受到萧星禾话语里的关心后,他拍拍胸口定定神,浑身涌起一阵心绪大起大落后的疲惫,本想对萧星禾笑笑,却发现自己一点都笑不出来。
算了,他放弃了,反正黑灯瞎火地也看不清,还是早点睡觉才是正确的。
想到这,他才想起来没给萧星禾去要个房间,这也时间不早了,要么...“萧哥,今晚你就睡薛大哥的床吧,他今儿值班,没事的,明天我再去给你申请啊。”
”不用了。”萧星禾直起身,走到窗边,直接就靠着墙坐下了。“啊,萧哥,你还是到床上睡吧,这么多天了,也该好好休息下啊。”陆仁森傻眼了,有床不睡,又不是在野外,对自己也太严格了吧。
正要接着劝,萧星禾腾的站了起来,侧倚在窗户旁的墙边,谨慎的朝外望去。
“...怎...怎么了?”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的陆仁森,徒劳的睁大了那双杏眼,却怎么也看不穿那层黑纱。
“睡吧。”话未落音,人已经突兀地从原地消失了,硬生生吓出陆仁森的一身冷汗,几步追到窗户口却发现外面是墨一般的黑暗。
灯火通明的一处别墅,周围不时有全副武装的魁梧汉子走动巡逻。
别墅二楼的落地窗后,“研究所?谁递上来的报告?”宽大的办公桌后站着一位身形挺拔的中年男人,笔挺的站姿诉说着昔日军人的荣耀,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正望着窗外那无边无际的黑暗,玻璃清楚的印出他身后一位戴着无框眼镜,神情安静的英俊男子,此时正微微低头颔首。
烟草燃烧后散出来的独特气味,在缭绕上升的淡淡烟雾中逐渐弥漫并填充所有空间。
青年皱眉,沉声道,“上个月从大学城来的教师们上报上来的,他们一个礼拜前例行巡逻时,偏离路线了。”
“切,一群书生,能干嘛。不过既然他们发现的,就让他们带人再去查清楚都有什么。”中年男人嗤笑出声,17岁就出来当兵,摸爬滚打这么些年,才做到士官,本来在升不了衔就得回老家当个安保了,结果没想到一场末世倒是让他实现了将军梦。
从来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只会动些嘴皮子,碰到事缩的比谁都快,除了下面多了点东西外根本不像男人的废物。